葡萄不肯对石桂说,孙婆子却解了石桂的迷惑:“月钱发了下来,你可认了郑家阿谁当乳母?”
石桂的小匣子都快满了,钱捏在手里内心才结壮起来,她一天三十的攒着,裁了布还买了鞋,另有高低办理塞嘴儿,余下的另有二百不敷,一百不足,都快比上她一个月的月钱了,考虑着攒得
他这话一说,几个婆子脸被骗即便欠都雅,还没人开口,他就一抬老鼠眼儿,溜溜一转:“趁着丧事,把夏衣也裁了罢。”
现在跑腿去山下的活计全给石桂,这路可不短,给她一文半文的辛苦钱,该要的东西就一样很多的买了返来,有无货的还同人说定,第二天也还是拿了来,宅里的人看她殷勤,俱都客气,山下的物价又摸得清楚,常是问甚么,她已经报上价来了。
不吃也得吃了,这一顿比方大师凑分子钱吃的,鸡蛋是郑婆子养的鸡生的,野菜嫩笋子是石桂挖来的,大师尽吃活鱼喝春汤,甩开了吃得满嘴儿是油,不吃可不就亏了。
葡萄含了个酸梅子,噎住了咳了半日,石桂给她倒杯白水拍了背,葡萄眨巴了眼儿:“那还要不要脸了,真不怕人捅到老宅去?”
王管事气得心口疼,几小我一起哄,到底只还了一百,郑婆子也不是真要他全还,不过为着争上一口气,内心畅快了,给了石桂三尺葛布一对鞋面,石桂跪了接过,敬了茶,就算是端庄认下乳母来了。
何况葡萄还要交钱给郑婆子,石桂奇道:“你统共才多少钱,还得交出一半去,这又是为甚?”
石桂一脑袋策画,攒下来给家里买地,都春分了,稻种也不晓得下没下地,闻声葡萄光荣,抿了嘴儿叹一声:“我们不给,他就不能扣了?月钱可还在他手里呢。”
王管事叫看不过,这才摸了袋子,抠抠索索摸出几文来,郑婆子当即没给他好脸:“王管事生儿子我包上二百钱,怎的我认女儿才这几个,打发谁呢?”
二百钱再加一季一套衣裳,就是当粗使丫头的全数身家了,一套衣裳一向到脚,可料子就不能自个儿挑,鞋子最不经穿,一双如何够穿一季的,还得摸出钱来另做,再买些鸡零狗碎的花布头小顶针,嘴上一馋,月钱就光了。
王管事没可抉剔处,从袋里摸出五钱银子来,让石桂明天再到山下去买鱼:“五斤一条大鲤鱼买上三条来,再切上二钱的猪肉。”
她这一百个钱,郑婆子笑着收下了,倒感觉她是个懂端方的,石桂把事儿全加在葡萄身上,说是葡萄姐姐教她的,得好好贡献郑妈妈。
孙婆子眼里能回老宅就是功德,石桂却想着能赎身出去,心机底子没往这上头动,葡萄不肯细说,原是打得这个主张。
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葡萄匣里头只余几个大子儿了,她夜里便叹:“得亏着大师都不给,如果给他,我可没法活了。”
第二日买了肥鱼切了猪肉,石桂挑了野苋马兰头摘了香椿,野苋鱼片儿做了春汤,香干马兰头切碎了拌上麻油,香椿芽绰水切碎炒鸡蛋,郑婆子还摊上春饼,薄薄一层,切了肉丝儿酱炒过,包了肉丝春饼吃,王管事还让小厮替他打了一角酒来,这饭还没吃上,他便乐呵呵的道:“我添得一子。”说完从布口袋里摸出花生糖球来。
她才叫王管事刮了油,那头是生假儿子,这边是认干女儿,一样是丧事,郑婆子鼻子里头哼哼一声,笑着拉了石桂:“你这孩子,你既来了,我哪有不疼的事理,要定名分,就得像个模样,可不是我们关了门叫一声娘就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