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论是谁初见她都当她是个驯夫君,石桂同她没见过几次,可光是叶文心这一件事,再探听得她那三个儿子的“出息”,更不敢小瞧了她,冯家起家跟叶氏出嫁虽是两桩事,可石桂总觉着这里头有故事,叶氏避开冯嬷嬷的手,平常连见都不肯定见她,老是事出有因的。
石桂立时接口:“嬷嬷劳心劳力,舅老爷舅太太必定晓得的。”一句舅老爷,便点出她不是叶家人,宋家下人自有管事的管束她,便是冯嬷嬷也说不得甚么。
抬高了声儿道:“我必不叫你难堪的。”说着脆笑一声:“等我先给女人请个安,我乳母还让我带了些自家做的风鸡风鸭子呢,非论女人用不消,这礼总要全的。”
冯嬷嬷叫了她来,有两层意义在,头一个天然是敲打她,第二个倒是想把石桂收为己用。听了她有这份聪明干劲,更加看她合意了。
瑞叶是个硬骨头,性子直又跟叶文心打小一道长大,说动她是不能够的,琼瑛倒是个肯办事的,却恰好不是个能办事会办事的。
六出一怔,差点儿笑出声来,冲着石桂比了个姆指,清了喉咙说一声:“你说得也在理,女人醒着呢,你快去罢。”
石桂眨巴了眼儿装着不懂:“我不明白,还请嬷嬷明示。”
六出得着琼瑛的令,叫她在门边守着,如果放了石桂进屋,拿她是问,石桂看六出咬唇焦炙,冲她直点头,拉了她的手捏上一把。
“我们女人那是投胎出来就要当凤凰的,这你可明白了?”冯嬷嬷很多年未曾作这小儿语,若不是要用到石桂,那里会跟个小女人说这些。
“你既投了女人的缘,也是你的造化,女人教你这些,你也得记她的恩德,为着她才是,现在她内心不肯意,可再不肯意也要进宫的,冲撞了朱紫,不但出息没了,便是回到家来,也说不得一门好婚事,这辈子可不就栽了。”冯嬷嬷还是那付口气,满心对劲的替叶文心筹算的模样,说到不肯意还长叹一声:“女人既是老爷太太交给我的,我便得对得住他们这份情意不是。”
石桂点了头:“就是戏文里说的那些个,神仙妃子。”旁的她也想不出来了,光这一句就让冯嬷嬷嘉奖一句,眼角出现细细的波纹来,对着石桂非常驯良的一笑。
叶文心本身难保,却教她读书,给她面子,今后她归去,叶氏那儿的路还能走得更平顺些。可这个冯嬷嬷,却恰好挑了以情动听这个么体例,石桂听她开了口:“你跟着女人两个多好,她是徒弟你是弟子,今后如果去扬州,把你带了一道也是成的。”
早晓得不如挑了玉絮,冯嬷嬷也烦恼,这才又再屋里头物色起人来,石桂就是头一个入了她的眼的,机警会来事,这会儿又得着叶文心的看重,能劝着叶文心乖乖学端方入宫,那她这差事就算了了,选不选得上,自有里头人接办。
她提了东西进屋,琼瑛叮咛了六出在门边等着她,一进门就让她先去冯嬷嬷那儿,就怕她找叶文心当救兵,见她出去,倒不看她,反拿眼儿刮了六出,六出嚅嚅道:“她带了礼来呢。”
石桂低头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冯嬷嬷吃茶,她便拿了巾子等着,冯嬷嬷不说话,她就站直了等着,还当自个儿要等多久才气把这上马威熬畴昔呢,谁知冯嬷嬷搁下茶盏清清嗓子道:“你一贯服侍得好,女人也喜好你,可见着你是个聪明聪明的丫头。”
一面说一面给了她一只足重的金镯子:“你是个机警的,比那几个聪明很多,女人待你好,你可得对得起女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