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世人所料,谢姬认公子珩为子那日,周王却并未列席。
见周如水走近,暗处,一皮肤白净,尖脸长须的中年文士施施然地迎上了前来,他朝周如水一长鞠,复而昂首,微垂着眼皮道:“三郎叮咛,若千岁先至,可摹写十篇《是非经》。”
“你休得胡说!夫人都已显怀了啊!”那圆脸女婢年纪小,也是个心善的,她实在不信,顿脚就辩。
再想到王玉溪清透高远的通俗眸光,她就不由在回宫与不回宫之间挣扎着,更是迷惑道:“但,如何会是与他一道习字呢?前几年,母亲倒想叫我随三郎学琴的,但当时他不在邺都,这心机便也消了。现在倒好,阿兄送了方端砚来,倒是叫我去王三郎那儿出糗!”
周如水滴头,也是福诚意灵,又想起远在夏国虎视眈眈的夏锦端。她不由点了点头,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腰间的玉佩,缓缓地笑道:“然!”笑着,她又问:“端砚可带了?”
琅琊王氏的王子楚是继琅琊王三王玉溪后,王氏百年都可贵一见的贵子, 他一入府门,便惹得院中侍婢翘首以盼。而周如水院子里的侍婢一向守在院外,是真真偷瞅着了王五的正脸的。
“这事儿也是怪!如何自个的娃儿不要,偏要换个无亲无端的来?夫人这胎虽不是嫡宗子,但换个外人来占着庶宗子的名分,也是不好的罢?”
竹苑内,风景还是,温馨还是。周如水缓缓走了一段,便见水边整齐的草地上铺着缎,上头已摆好了榻几,几上也备着笔墨,但,王玉溪却不在。
瀞翠撇着嘴跑去净手,听了这话,一趔趄便摔在了门槛上,这一摔也不轻,周如水只听瀞翠哎呦一声。待她换好裙裳从屏风后出来,便见瀞翠的衣裙都被划开了道口儿,连乳红色的亵裤都露了出来。
见主子有些踌躇,夙英在一旁小声欣喜道:“女君,您既向王三郎示好,二殿下疼惜女君,自是会千方百计助女君如愿。再者,琅琊王氏在国中朝中声较着赫,职位奥妙。王氏青年才俊中又数三郎最为拔尖,您与他多多相处也是功德。即便今后女君与他无缘,一齐习字的情分也算嘉话,有助于女君的名誉,更能成绩知己良朋。”她这话,是道周如水每月初五与王三郎一见,是近可守退可攻的功德。
此为防盗章 兄长曾言, 凤阙非宝, 反为祸石。她静待了这么些年, 便是等着有一天,她能将这块烫手山芋亲手扔给刘氏族人,叫他们日日夜夜怀璧自罪!求而不得!而现在,刘峥的贪婪不敷,叫她能得偿所愿,也叫她绝望非常。她不由想,这就是她往昔倾慕的儿郎么?她是瞎了眼罢!
说着,夙英扶起周如水往椸前换衣,边走边道:“二殿下前阵子事忙就忘了奉告您,上回下棋,是二殿下赢了。王三郎是以应了二殿下,而后他在邺一日,便每逢初五,都会接您至竹苑习字。”
睨住狼狈不堪的瀞翠,这下她也不得不拥戴:“你还真是个不着调的。”
如此,瀞翠便留在了宫中,只由夙英搀着周如水登车,去了琅琊王府。
太阳灼灼,风过耳畔,马车直接驶入了王府内。到了苑门,夙英被留在了苑外,唯周如水跟着酒保入苑。
先是有一圆脸女婢恋慕道:“那就是王五郎啊!琅琊王氏的王五郎啊!这夫人真是个有福的!既得公子宠嬖怀得皇嗣。现在,琅琊王五也来瞧她了!”
“倒是如此,那日我也听公子再三问大夫栖,大夫栖答说夫人腹中已是死胎了。不幸她还不晓得,现在胎死腹中甚久,也怪不得亏了身子。”
现在,她还未想到万全之法,兄长却又加了把柴!周如水莞尔,不由在心中唏嘘道:“真是牵一发而动满身,事事都在变。她怎能推测,自个竟有一日要随王三郎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