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的王子楚是继琅琊王三王玉溪后,王氏百年都可贵一见的贵子, 他一入府门,便惹得院中侍婢翘首以盼。而周如水院子里的侍婢一向守在院外,是真真偷瞅着了王五的正脸的。
次日,恰逢初五。瀞翠坐在廊下俏生生地磕着瓜子,活矫捷现隧道:“女君,您不知谢姬那张脸,白得都能刷锅底了。”
现在,她还未想到万全之法,兄长却又加了把柴!周如水莞尔,不由在心中唏嘘道:“真是牵一发而动满身,事事都在变。她怎能推测,自个竟有一日要随王三郎习字!”
她正绘声绘色,夙英俄然喘着气小跑进了殿来,乍见周如水仍披垂着长发,慵懒斜倚在软榻上,夙英顿时便叹了口气,急道:“女君,王三郎的马车已候在宫门前接您来了。”
待他走远,众仆婢纷繁出院, 忍不住就悄声群情了起来。
瀞翠撇着嘴跑去净手,听了这话,一趔趄便摔在了门槛上,这一摔也不轻,周如水只听瀞翠哎呦一声。待她换好裙裳从屏风后出来,便见瀞翠的衣裙都被划开了道口儿,连乳红色的亵裤都露了出来。
因他的话,周如水摹书的行动一顿,她只觉心口一热,仿佛窜上了无数只蚂蚁。见王玉溪越走越近,目光正朝她摹的这些字看来,她仓猝地,下认识地用手臂挡住了自个誊抄的《是非经》,红扑扑的小脸腾地就沉了下去,不知怎的,忽就像只惹急了便呲牙的兔子,朝他不满地嗔道:“我为甚要随汝习字?”
“倒是如此,那日我也听公子再三问大夫栖,大夫栖答说夫人腹中已是死胎了。不幸她还不晓得,现在胎死腹中甚久,也怪不得亏了身子。”
见周如水走近,暗处,一皮肤白净,尖脸长须的中年文士施施然地迎上了前来,他朝周如水一长鞠,复而昂首,微垂着眼皮道:“三郎叮咛,若千岁先至,可摹写十篇《是非经》。”
睨住狼狈不堪的瀞翠,这下她也不得不拥戴:“你还真是个不着调的。”
出乎世人所料,谢姬认公子珩为子那日,周王却并未列席。
周如水暗自憋了口气,含笑着踱步走向案边,缓缓将端砚放在结案上,才道:“三郎安在?”
接了她来,仆人却不在!她这才上门,就叫她摹书!
瞅着端砚,周如水眯了眯眼,稍余,她娇俏一笑,朝夙英奥秘兮兮地扬了扬眉稍。
周如水滴头,也是福诚意灵,又想起远在夏国虎视眈眈的夏锦端。她不由点了点头,指尖一下一下拨弄着腰间的玉佩,缓缓地笑道:“然!”笑着,她又问:“端砚可带了?”
一起上,周如水都有些忐忑。因想着事,她的眉眼间自但是然地就透暴露了几分倨傲和贵气来。半晌,才听她喃喃地嘀咕道:“兄长那里是会忘事儿的,他是在算计我呢!现在王三郎的马车都来了,我还能往哪儿跑?总不能拂了三郎的面子罢!”说着,她细白的手指都在广袖下扭做了一团,直是无处宣泄地有些羞恼。
闻言,周如水噎住,少顷,才支支吾吾地问道:“接本宫?”
“这事儿也是怪!如何自个的娃儿不要,偏要换个无亲无端的来?夫人这胎虽不是嫡宗子,但换个外人来占着庶宗子的名分,也是不好的罢?”
这时,周如水才重视到自前院传来的模糊丝竹声。她悄悄听了一会,倒是想不明白王玉溪的态度了。她暗无私揣着,盈盈一笑,回身便在几旁坐下,心中暗叹了口气,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便照三郎说的办罢。”不就是摹几篇字么?她摹便是了!
“胎死腹中这话你可晓得?如许的事我还能扯谈么?这夫人谨慎有甚么用?那日公子亲身喂她喝粥,她拒了就有效了么?日日的吃食用那硕鼠验过就有效了么?这体例世家中但是常见的,她的吃食日日都掺了料,只不过不是毒药而是药引罢了。硕鼠食了药引天然无碍,反会长得更好。那真正杀人于无形的毒,倒是这满屋子的炭火与熏香,它们与常日吃食中的药引一赶上,便可致女子宫寒。再加上这夫人本就体寒身虚,天然就比旁的妇人还易胎死腹中。现在她面色枯黄,也是因胀气积身而至。她那身子算是废了,将来也甭想再怀上孩子了。你们想想,跟了如许再无出头之日的主子,我们是不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