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想周天骄这般稚龄,却竟有如此风采,实在美煞人也!”
轻风混着中午暖洋洋的余温,撩动着车上的沙罗,车中人未知是谁,四下皆是悄悄。待她的话音落下,身前的马车里却未有半分动静。一时候,四周人声嗡嗡,因周如水这般大的动静,四周又有很多原是来等秦元刘峥的姑子郎君也都跟从着她驱车围了上来。
周如水心中也是发笑,“宿世”,这些人见她去迎下品刘峥,可都是冷言相讥的,可现在,倒来不及笑话她了么?
世人只见那喊话的女婢回到车旁挽起了车帷,稍余,帷后便缓缓伸出了一双纤细白嫩的玉手。紧接着,一个美艳的小姑子踏着木屐,施施然下了车来。她安闲地整了整衣袖,环顾四周后,便收回了目光,踏着步子施施然向前走去。跟着她的走动,珠玉环佩叮铃作响,每一步,都透着文雅,似是华贵乐章。
“这是怎的?天骄公主不是来接秦元刘峥的么?”
待马车稳稳停在跟前,周如水核阅着那厚厚的乌色帷帘,眼眸微垂,堪堪便是一礼,脆生生就道:“周氏天骄倾慕三郎多时,为见郎君,冒昧前来。若得一见,此生足矣。”
血光四溅间,周如水终究发疯般地痴笑了起来,他只听她凄然道:“刘峥!刘峥!我的心头血给你了!我的命也给你了!吾周氏如水,不忠,不孝,不悌,愧对先祖,愧对天下。可到死,终还是有了一点骨气!”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先是一声嗤笑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了刺耳的尖哨声。有功德者笑论道:
转眼,周如水的马车就行向了岔道的另一头,直直驶过了秦元刘氏的车队。终究,停在了那队毫不起眼的车马前。
闻言,好些人嘻嘻笑了起来,夙英倒是气得直跳脚,她忙上前,想扶着周如水回到马车里去。笑声中,周如水却摇了点头,她点漆般的眸子悄悄扫过车轴上的王氏族徽,挺直的背脊纹丝未动,反而又往前迈了半步。
群情声一叠接着一叠,世人纷繁围了上来,都在感慨:
稍顷,她从泥中缓缓地取出了一块玉牌,那玉牌通体温润,恰是凤阙。
“天啦,她竟是周氏天骄!”
她们中间,倾慕王三郎的姑子不在少数,但真正敢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行事的,却几近没有。王三郎太悠远,对她们是,对贵为公主的周天骄亦然。他分歧于毫无依仗的庶子刘峥,权力,繁华,仙颜,对他都没有效。该有的,他生来就有了,他是琅琊王氏最拔尖的儿郎, 他是天上的煌煌明月,而她们,却都只是水中的浮萍。
四周悄悄的,满盈着炉火的气味,她垂下眼,望着那凤阙笑,望着自个的小腹笑,念着自个过往的痴傻笑。笑着笑着,周如水的眸光突就变得更加的干净透了然,就好似已是看破了存亡,越尽了人间沧桑后的阔达,无着。
想着,周如水眸光一转, 嘴边勾起了一抹滑头的笑。
见她这般固执,笑闹声更甚了,很多纨绔后辈也有样学样地拿周如水打起了趣来。
可他才走几步,又感觉不当,缓缓回过甚去,便见周如水已站起了身来,施施然翩若惊鸿,端倪间傲视生姿。见他回顾,她愣了愣,突就朝他粲然一笑,那笑似能将民气都照出普通,绝艳得叫他不敢正视。公子峥心中一突,忽就感觉心口缺了一块,可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周如水已回身向阁房走去了,她纤细肥胖的身形隐进了翻飞的重重帷幔中,叫他患得患失,没法言语。
乍见着她,世人都赞叹于她的斑斓。一游侠大步挤上前来,瞪大了眼,轻问:“这便是周氏天骄?公子沐笙的独一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