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公开的挑衅,真是令周如水生出了恼意!
浮雪在空中飘舞,她的声音像是翠玉相击,明朗而又动听。却她的腔调凛冽如北风,傲慢到极处,也谦虚到极处。
她又做错了甚么
彼时,夜色浓浓,宴中喧闹鼎沸。中庭之上,王玉溪与谢蕴之不堪其扰,接踵朝廊中走了来。
见周如水面色微沉,谢永清倒是心下大定,她磋磨着说道:“若你能挽回我的名声,我必不会……”
他只是辄身,便紧紧地扣住了谢永清的手腕,微绷着五指,非常板正清冷的,慎重地承诺道:“我会好生管束她。”言讫,便扣着面色不甘的谢永清,法度一迈,回身走了。
雪落无声,北风阵阵,吹得周如水的身上冰冷彻骨。她倏然回顾,便见王玉溪立于廊前,白衣胜雪,鸣珂锵玉,清澈高远的双眼正向她看来。
说着,她终究转过了身去,悄悄的,毫无波澜地望向了谢永清,带着悲悯和残暴,她一字一顿的,清楚地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便咒你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罢!”言至此,她又叹了口气,在谢永清惶恐的瞪视当中,轻笑着嗤道:“毕竟,生而苦忧不是么?”
她这话,何曾不是在调侃她身为帝姬却行动有失,当街而歌。更何曾不是在给她下套, 道是若她回绝了,便是将这满座的士族后辈都看得比那南城门前的平头百姓还不如!却如果她真唱了,又更是跌了身份。
因着谢永清方才的咒言,冷意自周如水的骨肉当中澎湃排泄,几近将她层层包裹了住。她定了定神,才朝谢蕴之缓缓走去。清澈的双目染着冷意,直是盯了他一会,才似笑非笑的,既天真又娇媚,既冷酷又无辜地说道:“谢石头,我的话并不算狠。去家千里,生无所归,而死无觉得坟。你这阿妹,但是这般咒我的。”
要蒙受那样的运气
她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你觉得你是帝姬,便能为所欲为了么?你与低门同坐,与商贾结友,这些个毫无面子的事儿,王三郎晓得么?若叫他晓得了,眼高如琅琊王氏,可会看得上你么?”
彼时,周如水虽未多怨,亦未多言,却她冷酷的话语,就好似一盆砭骨的冰水朝谢蕴之兜头浇下。他通俗的眸中如是云海翻滚,棱角锋利,薄唇微抿地拦在她面前,一时候,好似有千言万语,也好似压抑着千钧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