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憨得能够,周如水秀眉微扬,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明个儿阿兄就娶媳妇啦!小五只要在喜床上打个滚,就算给阿兄送贺礼了!”
只见这蟠螭灯由和田白玉所制,上半部雕三叶纹,下半部饰勾连云纹,内以丝绸粘蘸一轮,绘以图景,绸中又以盘心凸起五瓣花形灯台。
左卫派出好久,岐唧终是带回了一份名录,名录里头从年幼至年老,唤做子昂的男人成百上千,叫一心想要寻到子昂的周如水不得不颓废地承认,当年她与他在黄粱梦中遥遥相隔,现在,更是隔山隔海,再难相见了。
“想得每日奶糕子都少食了两块!”
周如水与王子楚说着话的当口,瀞翠与夙英已进了阁房拾叨物甚,二人忙了一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悬在几上的蟠螭灯,夙英更是对着这巧夺天工的灯盏,迷惑地蹙起了眉头。
周如水连步朝他走去,忙是将他抱进怀里,一面拍着他衣裳上的灰,一面笑眯眯问:“多想呐?”
也恰是因了如此,她才会应下这桩婚事。却现在看来,她倒是被这大要的繁华给乱来了!
瀞翠与夙英早便入了门,原想抱着王子楚进门,王子楚却赖着不肯,偏要自个逞本事。遂瀞翠与夙英只得立在一旁无法地笑,看着王子楚小小一肉敦,爬槛如登山,哄着他渐渐来,加把劲,莫要伤着自个。
作者有话要说: 昔日在宫中那向来都少之又少的温情静怡……
任他周沐笙的名声再好,却空名到头来还是空名!她这被定下的夫君呐!看似熊强,实则内里不堪!太子之位争不过公子詹,封地也无,直是诸公子中最为穷窘,最为弱势的!比之更加可怖的,便是他几次三番的惹怒周王。这般下去,便就他是名正言顺的嫡次子,也只要与太子之位渐行渐远的命!
“压喜床?”王子楚搂着她的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
周如水向来都知,兄长的肩膀丰富而宽广,一向以来,他都凭着一己之力去扛这天下,扛这周家,亦为她挡着外头的风雨,让她在这暗潮澎湃的权力排挤中,仍留有那么一份天真的神驰。
彭泽郡大旱之事她知晓得太迟,但她晓得,哪怕君父大怒,被怨甚深,兄长仍不会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彭泽虽是周珩的封地,却也是她的周境之土。
闻言,那前来传话的婢女圆脸微垂,几不成见的勾出了一丝阴笑。斯须,已是弯身捡起那摔成两瓣的白玉梳篦,一面可惜哀叹,一面皱着眉头,雪上加霜的,愁闷地说道:“这自是犯了君忌了!君上直是怒得不轻,当庭便斥责二殿下排挤兄弟,僭越冲犯,实是狼子野心!现在,已是命了右相王端先行救灾,待二殿下与您大婚过后,也将出发往彭泽郡去!”
“不苦不苦!小五见着阿姐可甜了!阿姐,我们能一块儿回宫了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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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周如水笑了笑,摸着他柔嫩的发,摇了点头道:“今个先不回宫,阿姐得领着你,去给阿兄压喜床。”
瀞翠更是直截就问出了声:“这灯?”
她畴前便晓得,昔日太子活着之时,周王便偏疼太子。却彼时因了太子是储君之故,稍有偏袒倒也无可厚非。然,背面太子身故,遂按宗法而言,嫡宗子逝又无嫡长孙,这太子之位,满是该落在身为嫡次子的周沐笙头上的。
被除族后,谢蕴之当夜就出了邺都,途中,他巧遇一拎着竹篮,在街头叫卖六角竹扇的老姥,见中午日上中天,老姥年事已高,急着为小儿看病,却卖不出钱两悲从中来,泪无断绝。终因而心慈不忍,自茶社中借了笔墨,为那老姥在竹扇上一一提写了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