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止于此, 周如水猛的住了口。
像是发觉了甚么,几步以外,王玉溪忽的抬首看她。
放翁,是王端的字号。
闻言,周如水垂下眸子,辙身便往牢门外走。她早便不该堕入这君臣纠葛,现在,悔亦晚矣!
禁屠令已是恶政,杀王端便是暴/政。却这龙颜大怒的当口,一个要杀,一个求死。求不得,救不来,是真真的有力回天!
环佩跟着她的脚步收回阵阵的脆响,在她身后,王端的笑声朗朗传来。斯须,他哀叹般的声音穿透了沉寂的诏狱,有些黯哑,沉似千钧之重,他竟是道:“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莫大的哀思囊括着周如水,叫她脚下的每一步都冗长得如同是存亡煎熬。却这一夜又过得极快,哪怕她盼着时候走得慢些再慢些,却该来的,终还是来了。
这一声,掷地有声,叫周如水费步一滞,很久,才回过神来。
沉重的哀思无声无息地漫满她的心头,她精美的衣裙在风中翻飞,便如同她混乱的心。
影象中的他,如是明月高悬。却现在的他,仿佛被冰雪覆盖,举手投足都是戾气。
周如水听得逼真,霍然转头盯向寺人旌,声音又沉又狠,带着各式不肯的心境,怒道:“催甚么?他赶着上路!你也赶着上路么?”说着,便扭头望向道口,只盼着公子詹能在这最后关头救下王端的老命。
王玉溪直直走向刑台,未看簇拥的人群一眼,也未看她一眼。在世人震惊的盯视当中,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很稳很静,终究,弯身跪在了那片血泊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