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徐忿也是武将,倒是个临战而逃的懦夫,还鬼迷心窍地在战事至急时,将二十车粮草卖给了蛮人。这本该是灭族的重罪,但因徐氏祖上有功,周王才不得犯警外开恩免了徐氏抄家灭门之罪。但极刑可免,活罪难逃。徐氏族人都因徐忿的错误被贬为了庶人,而徐忿本人也受了刖型。
反是跟在背面的公子沐笙拦住了太子,他细心地打量了夙英一阵,问她:“你是徐忿之女?”见她应是,公子沐笙瞧她的目光亮显变得分歧了,他淡淡地,悲悯地,居高临下地又问她道:“落入这般地步,你可有怨?”
上好的老坑端砚从大要看呈紫蓝略带青,久用锋芒不退。抚之若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其细致柔滑、津润,能够“呵气研墨”。是以,老坑端砚下墨发墨都极好,是可贵一见的珍品。只不过,世人皆知,周天骄的字向来写得对付,公子沐笙拿这么好的端砚给她,倒真不怪她自嘲是“暴殄天物”了。
夙英被奉告,如果三日以内还还不上银子,便要以身抵债给城南彭氏的家主做妾,那彭氏家主六十有二,是个半条腿已进了棺材的老不朽。这本来也没有甚么不成的,当时的夙英万念俱灰,当晓得连回到娘家的母亲也不肯助她时,已是认命了。
夙英发自内心地摇了点头,当时,她已经猜到面前这兄妹三人是谁了。她朝公子沐笙重重地叩了叩首,非常诚心肠,非常无法地说道:“吾徐氏一门,有负皇恩。”她没有做再多的解释,没有说再多的忏悔之言,但她额头的血迹,已表白了她的心诚。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童会将视野从路边的糖人上移开,重视到孤苦无依跪在草席上的罪臣之女。
可夙英赶上的却满是些白眼,满是斥笑诽谤。昔日里与她交好的姑子见了她,看也不看她,便嗤骂着避开了她去。无人救她,无人援她,无人怜她。也就是在她心灰意冷,筹办自绝以死明志的时候,周如水瞥见了她。
周如水笑笑,睨了她一眼,抬手将端砚放回红木盒里,无所谓隧道:“无事,随她去罢!”
彼时,万念俱灰的夙英晓得,这能够是她末路人生的最后一道曙光,最后一次机遇了。
正在这时,夙英拿着一个镶着贝壳珊瑚的红木盒掀帘走了出去,她一礼,禀道,“女君,二殿下得了块上好的老坑砚石,亲身画了款式给匠人,这才雕好,就叮咛阿碧给您送来了。”
“见到这般可贵的景象,也只要女君能睡得着。”瀞翠无法地叹了口气,透着铜镜瞧着周如水,见她白净的脸浮着淡淡的红,黑亮的眸子仿佛漾起盈盈的水波,这模样绝艳堪怜,连她这个姑子都瞧着心、口、酥、酥、痒、痒、的。顿时便再没了话,忽感觉二殿下与王三郎是如仙如画的好景,她家主子也是人间难有的美景。这般,倒不见怪周如水能安然睡着了。
而比起瀞翠端方的出身,夙英就显得孤苦的多,也落魄的多了。
她不但瞧见了夙英,还歪着小脑袋指着她,软嘟嘟地对周太子洛鹤撒娇道:“大兄,你送来的婢女兕子不欢乐,兕子欢乐她。”
周太子洛鹤本就是放荡不羁的性子,闻言,不问启事来路,便要顺着阿妹的意义把夙英买下。
很久,在周如水不满的嘟嚷声中,公子沐笙又开口了,此次,他的声音和缓了很多,再次问她道:“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不比吾妹老多少,亦不比她小多少,她要如何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