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周如水也畅怀得紧,她几近是邀功般地回身冲到了王玉溪身前,拉着他的衣袖便指向前头的草丛,语气不自发地就多了几分密切,脆生生地说道:“三郎!三郎!你瞧见没!我射中了一只灰兔儿!”
裴辉成年后,留了把威风凛冽的大胡子,他喜手提关刀,自唤“赛关公”,还总喜做些不入流的下作事。比方,背着个“内置逆刺”的鱼篓走在街上,遇见发卖丝绸的商贩,便趁着两人擦肩而过的空当,冷不防地将鱼篓套在贩丝人头上,抢了人家的丝绸拔腿便跑。
这高兴欢畅,直叫枝头的树叶都好似被传染了似的,打着旋儿在风中扭捏。
裴辉见状,竟是端起黄龙汤一饮而尽,阿谀道:“为免陛下心忧,小人先代尝之。”饮过以后,他还不嫌臭的,津津有味地叭唧着嘴,当真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笑容满面若无其事地再次叹道:“黄龙汤,果然适口!”
他的话音方落,精卫中就走出了一人,那人朝二人一礼,便将一个素静的锦盒递上了前来。这厢,周如水还未将手中的紫檀弓捂热,翻开锦盒,就见里头又放着个同是紫檀所制的小巧弹弓,弹弓极其精美,与紫檀弓的形制相仿。周如水顺手拿起紫檀弹弓颠了颠,不觉嘲弄地笑道:“三郎这棋输得不轻。”
却可惜,狡兔有三窟,恶人亦有翅膀。裴辉使计避开了审判,在里手刑前夕,连夜自家牢中脱逃,逃出了邺都。
这一番惺惺作态,直叫殿中世人作势欲呕,可碍于周王在场,他们都只好掩开口鼻垂下脸去,硬生生压下咽中的恶心吐意。
周王本就贪恐怕死,见裴辉饮后无事,便也作势欲饮。但见殿内摆布数人,又怕失了面子,便命在场世人均同饮之。一时候,满殿苦色,臭不成闻。
他的神情轻淡如月华皎皎,他的态度开阔如高山巍峨,他拉着她的手微微透着热度,周如水的耳根嗖的一下就红了。她大眼扑闪地盯着他,不满地嘟了嘟嘴,未几,在他和顺警告的盯视下,终是乖顺地收回了步子,同他普通,谨慎地隐回了箱中人看不见的位置站定。
却不想,黄龙汤臭归臭,倒是当真管用。周王大愈后,首当其冲便想起了裴辉,念其献药有功,再想他在殿上颇懂色彩,便召了他入宫问话。裴辉本就有图而来,天然更曲直意阿谀,惹得周王大快。公然,待裴辉出宫时,已是得偿所愿的罪过全赦,更是在周王的金口玉言下,重新做回了裴氏家主之位。
王玉溪不置可否地摇了点头,才要持续教她,却听前头草丛中传来了阵阵声响,狠恶的闷击声与时轻时重地痛苦哭泣声稠浊在一起,平白让氛围都变得压抑。
见她笑吟吟地扯着自个,声音娇娇,如春日里最美的花苞。王玉溪可贵的靠近了她,缓缓勾唇,垂怜地抚了抚她的发顶,朝摆布一招手,柔声地说道:“宫中不好使长弓,溪另备了把弹弓。小公主准头足,私底下用它练练也是不错的。”
只见远处密密丛丛,本来荒凉非常的杂草堆中,竟然叫人用心藏着个庞大的木箱。那些令人压抑不快的声音恰是自那木箱中传出的。他们略微靠近,便听箱内模糊有女子痛苦的哭泣声传来,跟着箱中人的挣扎,更是阵阵撞击声不竭。
他们直倒腾了一会,才将木箱上的铁链弄开,目睹箱盖开启,周如水侧身便探出了头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只瞧见半个背影,周如水也知那缚手缚脚的姑子是个美人。如此,周如水挑了挑眉,也晓得是有好戏瞧了,这般想着,她便心买卖动地抬步要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