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周如水懊丧了好久。有一日终究得了空,她便扯着公子沐笙的衣袖娇声求道:“阿兄,阿兄,你给兕子写副字罢!”
见周如水这般的古灵精怪,还不忘去调侃他的婚姻之事,公子沐笙也是忍俊不由。顿时,亦是没好气地瞥了周如水一眼。
公子沐笙早见惯了她撒娇耍赖的模样,闻之,神态淡淡。
当周如水听着,听着王玉溪顺着她的话头问她:“那一小金盒是何光彩?”时,周如水微微滞了滞,统统都如她所料,统统都让她想逃却无处可逃。她仍嚼着笑,声音却低了低,她低低地说道:“仿佛,是乌黑一片的!”
笑着笑着,她嫣然地说道:“琅琊王氏果然繁华,前岁我向阿兄讨这沉香,求了几日,才只得了一小金盒。”说着,周如水干脆支起了下颌,她眉眼微弯地抬手在香炉上悄悄拂了拂,由衷地感慨道:“此香甚柔,确是好闻。”
彼时,周如水的手心早已冒起了盗汗,她微微地笑着。不知如何的,脑中,却俄然就想起了符翎那次问她的话,想起了符翎问她,“你想着他时,一颗心可会七上八下?他可入过你的梦吗?”彼时,她甚么也未言语,不过下认识地避开了不谈。可这时,她却不得不直视自个的内心,她也头一回地晓得,王三郎何止是入了她的梦呢?她不但在想着他时会一颗心七上八下,即便现在他就在她面前,她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闻言,公子沐笙也是噎得慌,虽是嗤了一句:“你总有理。”但大多时,他又确切喜惯着周如水的小性子。如此又见她满嘴正理,也是还是地纵了她。待磨好了墨,还耐着性子持续问她:“说罢,此次又要写甚么?”
可她才在树下坐好,便见不远处的石案上尚摆着些笔墨细绢,如此一看,她便知公子沐笙方才也来过这处了。一时候,周如水也是猎奇,便起家去看。这般,就见着结案上摆着的几幅墨迹未干的书画。
“沉香?”彼时,周如水皱着鼻子,瞪大了眼。说着,她又扁了扁嘴,不满地,嘲弄地说道:“有兕子这么都雅的红口小贼么?再说啦!我们但是同气连枝的亲兄妹呐!阿兄没给兕子娶嫂子之前,阿兄的不该都是兕子的嘛!待有了嫂子啦!兕子天然会乖灵巧巧地少肇事,少无状,毫不丢阿兄的脸!”
他又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到她老是惊骇他会看破了她。让她感觉,她只要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她心中的那些弯弯道道便底子都无处遁形。可即便如此,她却又莫名其妙地勇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耍谨慎思,一而再再而三地撩他的虎须,就比如现下,她又要欺贰心慈了。
闻言,周如水微微勾起了唇。她脆生生地说道:“我笑世人都是蠢的,竟不晓得琅琊王三不但琴艺了得,还是个焚香妙手。”说着,她又冲王玉溪飞了个对劲的小眼神儿,指着炉中的香料,眨了眨眼睛,娇滴滴地计算道:“我回回见三郎,似都是燃着此香,可见三郎对其钟爱至极。”
不远处,村民们正在中年文士的批示下有序自发地补葺着断桥。水光粼粼的河面上也早已笼上了一层轻纱般的雾气,清风徐来,河岸上泛着白的芒草更是在风中悄悄地飘摇。
她记得,在迎刘峥回邺之前,曾有一日日落,她闲极无聊偷溜去了公子沐笙宫中闲逛。彼时正值杏花盛放.仁曦宫中到处花开,香气盎然。她见四下无人,便偷得浮生半日闲,靠在杏树下闭目养神。
彼时,周如水笑得眉眼弯弯,一双大眼晶晶亮地望着公子沐笙,堪堪就道:“便是前几日阿兄所作的那句‘花气无边熏欲醉,供奉一点静还通。’“说着,她还忍不住夸道:”阿兄,你那诗做得极好,因你那诗,如水才晓得,本来杏花也是能落得几分仙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