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地看着庵门再次被合上,呆呆地听着那沉重的关门声,周如水的心中哀戚莫名,她心口一痛,眼睛俄然就酸得发胀。心中千回百转间,周如水想也未想,便将双手相并放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对着那合上的庵门,弯身就是恭敬地三拜。
她忧心忡忡地在庵前缓缓地跪下了身去。她想,就让她也在这庵门前跟着兄长一同受罚罢!就让她跪一跪避世在庵中的母亲,跪一跪这护佑她周土的六合神明罢!如果,六合都能闻声她的声音,那么它们,是否会情愿达成她的心愿?
见状,周如水那里肯放人,忙是眼疾手快地抬手一挡,硬是一只手卡住了庵门,拉着那小沙尼的衣裾,吃紧地,娇侬地说道:“小徒弟,小姑乃周氏天骄。彻夜冒昧前来,不为求见庵主,只盼能见母亲一面,如此,还请您通报一声罢!”
来人,是娄后的陪嫁女官李氏。彼时,只见李氏一袭乌黑绫子裙,宽袍广袖,峨眉淡扫。她面色安静地自庵中走出,眸光锋利如炬地盯向跪在冰冷石板上的周如水。待看清了面纱下周如水的正脸,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才缓缓地伸展了下去,感喟了一声,低低地劝道:“女君归去罢,主子不肯见您。”
李氏与周氏兄妹是很有豪情的,闻言,她清冷的眼底也染上了几分哀戚。但到底主命难违,李氏还是没有让步。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去,悄悄抚着周如水的乌发,低声地,顾恤地叹道:“女君,您生在宫廷,就更该明白,这世上的善与恶,好与坏,风景式微,生杀予夺,统统都是不由人愿的。主子心底也实在是太苦了,她早已道过了自个是把春季的扇子,已是看破了世事,看清了权贵,再不肯绞进那些烦忧中去了。如此,你为后代,又怎能强母之所难呢?”
看着合上的庵门,周如水低低地叹了口气,她摸了摸鼻子,眼睛忽而出现了红。虽也晓得,自个是会吃闭门羹的。虽这统统,全都在她的预感当中。却,周如水还是有些难受,有些酸楚。
月上柳梢头,自那小沙尼去后,庵门又交来回回地开合了好几次,不时总有些尼姑来外头暗瞅周如水的动静,却她们也只是看看,底子无谁出来,也无谁与周如水说话。
昏黄的灯影下,门内,有尼姑们细碎的杂语声。门外,只要周如水孤孤零零一小我。
莫非,阿母真的不要她和兄长了么?他们又有甚么错误呢?乃至于要被母亲抛弃不顾?
“可……”周如水望着她,话才到嘴边,李氏却先一步摇了点头,收回击,返身便合上了庵门。末端,也不过在门后徒留下一句:“夜深露重,女君归去罢。”
暗中笼聚,夜色渐深,阵阵袭人的北风当中,周如水却因赶路汗湿了衣衿。她勉强乘上了渭水中最后一趟行驶的小舟,终究,在入夜路盲时赶到了小蓬莱。
她说的极是诚心,却,那小沙尼抖了抖鼻子,反是不满地退开了一步。她皱着眉头从周如水的手中扯回了自个的衣裾,又把周如水的手推开,才扁着嘴,由上至下地斜睨着周如水,不快地说道:“女施主,佛门静地,众生划一。此处无甚么女君,也无甚么君后。您若真有事,便请明日再来罢!”这一语落地,小沙尼便将脑袋今后一缩,“嘭”的一声,竟真是毫不包涵地合上了庵门。
闻声,周如水孔殷地抬起了眼来,却,她只看了一眼,那满心的等候神驰便都化为了死寂。
任她跪在门前,娄后,仍没有来。
直等了好一会,笃笃的叩门声终究引来了一个身着宽腰阔袖,圆领方襟,海清大袍的小沙尼。小沙尼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了一角庵门,见门前站了个姑子先是一愣,直过了一会,才双手合十地轻颂了一声“阿弥陀佛”。紧接着,又迷瞪着双眼,极是对付地,语速极快地说道:“女施主,庵中夜不见客,请明日再来罢。”语罢,竟是连看也懒得再看周如水,抬手就要合上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