廾目正视兀不言所化黑气,嘲道:“愚城城主这般待客之道,失了仆人气度;竟连真脸孔亦要掖藏。”
兀不言一笑,拊掌道:“果是良策。如此这般,与你我皆无干系,甚妙!”
廾目颅首仍以蝇身相托,腾于半空,见面前数妖,正火线一团黑气,不见形貌,又再侧目,见弄无悯负手一旁,实难轻视。
“弄宫主,仙驾忽至,蓬荜生辉。”
弄无悯亦是含笑,不觉得意。
“求金乌丹,借力伐天。”
无忧挑眉,少顷,问道:“姓甚名谁?”
青丘闻言,掩口娇笑,心中却道:早知知日宫金玉满屋,都丽光辉,而愚城裘褐遍处,茅舍采椽,恐是心疼你宫内值钱物什。
“投奔无门,方念起我这旧友?”
“金乌丹,未在知日宫。”弄无悯也不强辩,调子沉寂。
话分两端。
无忧为弄无悯以定身法定于愚城一正法巷角落,目睹弄无悯孤身赴会,心中难安,不竭计算:却不知这定身法是否需得无悯亲解,如果再行灵引,使得可否?
兀不言自知弄无悯所言不虚。那白澒雾气,似是浅淡,然若行至山脚,稍触雾墙,毒性顿时发散,入体而亡。
廾目抬臂,蝇声高文:“仙妖一起,沆瀣一气。”
“若当真弥笃,怎要引我至此?”
兀不谈笑噱,却不言语,心中暗道:且看你弄无悯如何应对。
女桑闻言,面上一紧,暗道:这知日宫主,仙气内敛,功法卓然,不过一眼,竟似洞若观火,果是大敌。
“天上一班仙家,皆是悖德枉形!”兀不言陡地怒道,少顷,却又嘲笑:“弄宫主,倒是将你这仙君抛诸脑后,怪吾讲错。”
青丘闻言,面上有喜。
世人闻声,回身探看,惊见一人,绣金灰袍,水碧金膏,飒沓如星。
半晌,此人回身,见身后无人,方轻声扣问:“无忧蜜斯,无忧蜜斯?”
弄无悯下巴微抬,应道:“天佑自助,天戕自戕。”
少顷,面前即见一庞大洞窟,暗中幽深,难见其底。弄无悯站定,抬眼四下环顾,嘴角一收,负手而入。
弄无悯闻言,挑眼一瞥,随即收了眼风,也未几言。
此时不言堂上,兀不言同卸甲、青丘、女桑俱在,诸人皆因白澒毒雾心有谜团,正于堂上商讨。
廾目闲构之心不死,又道:“贤孙故露行迹,不过为解知日宫之困。”
无忧心中暗道:果是露了行迹。只是,以无悯之能,怎会为来人所查?无忧不该,心下波澜几次,如果敌非友,当下难抵,怎得脱身?
“贤孙,仅得如此?”
“穷猿奔林,择木得空。即便心知愚城良莠难齐,群妖毛萃,无悯也只得孤身拜见,以求同心。”弄无悯稍踱步上前,轻道。
“廾目此意何为?”
来人这方探上无忧,使力将之背起,笑道:“此举甚好,即便别人得见,不过觉得我负手踱步罢了。”
卸甲面色一暗,心中忧道:若为金乌丹,恐吾女陷险。弄无悯前来,必为借兵,共对劲敌,吾需谨慎应对,顺水推舟。
兀不谈笑道:“请之为客,尊而为宾。中间这般,还欲把酒言欢不成?”
此人似察无忧地点,径直踱步巷尾,站定,眼神四顾;无忧不知敌友,屏了呼吸,又再调息,轻缓心脉,以稳定应之。
不过半晌,兀不言一笑,缓道:“弄宫主,倒不知有何良策?”
卸甲等人皆未敢行动,定定凝睇,半晌,堂上暗处,兀不谈笑道:“原是故交。”
弄无悯阖目淡笑,应道:“托福仙君台端,两宫友情弥深。”
言罢,眼风一扫,青丘立时会心,携女桑向前,三人齐道:“城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