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群山起伏，层林映着朝霞，残暴如秋枫。演武场便在群山之间，那一大片谷地上帐篷林立，少年并将士们围着锅灶喝三吆四的，热烈又欢乐。又有炊烟林起，虽烹调粗陋又粗糙，食品的香味还是浓烈诱人。
墨竹便又笑起来――到底还是雁卿。因鹤哥儿骑马来送，她就非得骑马去迎。
墨竹忍不住就笑起来。雁卿也跟着嘿嘿笑起来，道“像我如许忍不了的，天然不会久留。但是偶尔来一回，也很高兴。”
待鹤哥儿来时，雁卿已好整以暇的坐在顿时。因要坐车，身上已换作少女打扮。她本来就生得柔滑，粉红色的披风一裹，更加如晓花之色。那点子飒爽也尽都挡住了。只双眸清黑，如有星光，看得出精力来。
墨竹本意天然是这里臭男人太多――论及男女之别，女人天然该躲避。可再一想――林夫人岂不就是在疆场上统领男人的女人？那也是令人恭敬的。若要和雁卿讨情面油滑，便谤及林夫人，她是不肯为的。
――你选了这个，就不能要阿谁了。
――现在鹤哥儿他们已和兵士们混在一处了。人多且杂，又都是荤素不忌的粗人，林夫人天然不会让她畴昔。
她便将下巴撑在手背上。日头暖得熏人欲睡，心也跟着熨帖松弛起来。她脸颊泛红，眸光黑柔湿软，轻声叹道，“真好。”
她本日跑来跑去的也是累着了，精力却还非常亢奋。就跪坐在坐位上，打起车帘子来探头出去。
雁卿虽非常不舍，却也到了回府的时候。演武场离长安城不近，林夫人天然不会准予她骑马归去，早已预备好了马车。
脸上已尽是欢乐之色。
雁卿却不肯说。也只垂着眸子摇了点头，道，“我就是感慨，凡人和事没有尽善尽美罢了……”
她脑中尽是谢景言骑射时的模样，实在唇边就有很多话，清楚是兴冲冲的想说的，可都说不出来。竟就无言了。
雁卿才忙回过神来，道，“营帐都扎好了吗？我听墨竹说山里有野狼，夜间会结群袭人。二哥哥你们要留意。”
墨竹还是头一回见她透暴露这类神采，便问道，“女人是遇着甚么事了？”
半晌后鹤哥儿道，“我来送你，你就没句话对我说？”
……他就是不肯打个不那么讨嫌的号召。
他往中间一望，雁卿跟着看畴昔，才见谢景言也来了。正目光亮亮的含笑望着她。雁卿先是一喜，随即便又一愣――因想到了承诺元徵的事，现在便略有些不安闲。
过了晌午，前来抚玩的宾朋们便垂垂告别。待日薄西山时，青帐外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便只剩下燕国公府的后辈或是部曲。偶有外人，也都是谢景言这般亲与其事的。
第一日的比武已根基结束，第二日另有布阵、试兵。这已是“战”的层面，看的是练习调剂、令行制止，不比头一日少年们竞技狠恶都雅，便不邀宾朋前来抚玩。
――非论是这风景还是这情面，都让人想悠长的留驻。
半晌后又想起元徵和谢景言来。不觉便又低沉了，叹道，“可惜不能分身――也不止是物，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墨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认识到她竟是在伤怀。得说雁卿还是被庇护得很好的。虽林夫人待她非常严格，可也从未让她见过丑恶哀痛之事。雁卿的性子也好，洁净利落，悲观开畅。不但不爱自伤，还常一言解惑，不经意就开解了旁人。
雁卿却没想到这些。但是这事理倒是懂的，便道，“若真喜好这里，你说的那些便都能够忍。”才说着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想到桂花糖藕的甘旨，口生涎液，便又道，“就，就是不晓得能够忍多久――桂花糖藕还是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