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云胡不喜【全本+出版】 > 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五）
静漪呆了一会儿，说：“我晓得了。”她想不到之慎以外，能从谁那边问出一句实话来。或许无垢表姐也是晓得的……但是无垢表姐不想奉告她，何况无垢表姐也不在家。
“我要去问问九哥。”静漪说。仓猝之间，就想到九哥。
秋薇点头。
静漪还没有答复，就看到大门口停了一辆车。站在车前候着的，是三哥之忱的长随程倍。程倍隔了大老远的，给她施礼。
之忱一身讲求的晚号衣，是列席晚宴的模样。
难怪，难怪她进收支出总有人看着，难怪母亲不让她随便走动，难怪杜氏母亲这几日看她的眼神里总有些她摸不清的庞大，难怪……难怪三太太会那样说，而下人们会那样群情……难怪！
秋薇仓猝追上去。
她看着四太太送她的巧克力，回了下头。
从这里，看不到翠苑。连通往翠苑的路也被一丛富强的竹林掩蔽着，通俗而安好，一眼不到底……静漪深深的吸着气。
之忱沉默了一会儿，对程倍叮咛道：“先送我去段家。”
静漪已经上了桥头，跑了几步，见秋薇跟的紧，她回身制止秋薇，道：“别跟我来。”
“蜜斯！”秋薇被静漪的话弄的愣住，还在愣神间，静漪已经推开她，迈步前行。
宝大昌也已经看到了静漪。不等静漪走近，他站起来，叫了声“十蜜斯”以后问：“您这是要往哪儿去？要叫人给您备车吗？”
静漪却在走出后花圃时，看了看方向，判定的回身向西。
之忱将手套放在膝上，安静的问：“必然要去？”
“蜜斯，你要去哪？”秋薇忙问。手反握着静漪的手臂，半点不放松，“我跟你去。”急了，跟蜜斯又你呀我的起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静漪沉默半晌，点头。
之忱沉声道：“‘中国号’起航后的第一个周末，船上有舞会，有客人抽烟激生机警。共有三人罹难，戴孟元是此中之一。”
静漪胸口闷痛，比先前更甚几分。
“我等三哥一起出门呢。”静漪说着，抬手理了下耳边的披发。
现在她和秋薇站在水边，她望着冷冰冰的水面，轻声说：“悲伤也罢了，总不能不明不白的……秋薇，他是死是活、是死在水是死在火里……我总要晓得的……”
看到静漪在这里，之忱点点头。
秋薇抹着眼泪，说：“那蜜斯承诺我一个前提。不然秋薇就是死也不会让蜜斯走出程家的大门。”秋薇说着，也跟着上了桥头，指着上面黑黢黢一片的深水，“秋薇从小跟着蜜斯，就晓得蜜斯好，我才好。如果蜜斯不好了……”
“甚么？”静漪问。
这响声反而让静漪平静下来。
面前暗影重重中，之忱的面庞，她也已经看不清楚。
“蜜斯……”秋薇被她的这类神情弄的内心顿时更加镇静。
之忱望着静漪。
“是真的。”之忱说。
“好，我承诺你。”静漪说。
“你们骗我，你们结合起来骗我……你们不就是想断了我的动机，让我断念塌地的嫁给陶骧么？那我嫁就是了，为甚么编如许的大话骗我？他如何能够死？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中国号’漂洋过海，从未出过大变乱，如何恰好孟元上船，就会出事？我毫不信赖！你们骗我！”静漪说着说着，就拉住了门把手，呼的一下推开了车门。
“蜜斯！”秋薇见势不妙，将手里的巧克力哗啦一下扔在一边，拦在静漪身前，“蜜斯，你这是要去哪？蜜斯你可不能再肇事了……”她想起那场余波未平的风波来，尚胆战心惊，实在不敢设想，如果再来一次，会是甚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