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云胡不喜【全本+出版】 >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七）
杜氏替程世运脱了外袍，走到隔间，挂了起来，出来见程世运已经坐到了床沿上，只脱了鞋子，穿戴白袜的脚踏在地坪上，端坐着。她站了半晌，问道：“老爷，十丫头的事，你到底是如何筹算的？”
杜氏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陶家也是开通人家。若小十真想读书，这倒也不难办到。”
还是程之畋来的快些，笑道：“阿姨您可真是保守的思惟。诚恳说，我就是生的早了，如果生的晚些，必然得自个儿挑半子。”
“太太切莫过虑，儿孙自有儿孙福，十蜜斯如果个懂事的、有福的，天然晓得该如何做。太太想点儿欢畅的事，三少爷不是很快就要探家了……”三太太故意安慰杜氏，还想再说下去，俄然抿嘴一笑，道：“哟，怕是老爷到了。”
竹轿吱吱呀呀的响着，往杏庐去了……
豆蔻仓猝退出去。
程芳云说的正在点子上。
程芳云想说甚么，只是看了程世运，一笑，转了身，与田夫人、三太太各自带着人退了出去。
“且说的是甚么呢！好是真好……可十丫头这么一来二去的，弄的我这几日，想想把十丫头嫁的那么远、她又是不乐意，内心就难受起来。睡也睡不结壮，吃也吃不下，真格儿的寝食难安。”杜氏叹了口气，“刚才打了个甚么……哦，三筒……不要，四万。老爷也是活力。把十丫头打成那样，贰内心也不好过。”
“太太，老爷来了！”
看这个意义，今晚是要宿在这里了。杜氏叮咛人打水。之畋趁这会儿工夫进了阁房，陪着父亲说了几句话，见时候不早，就辞职了。杜氏忙完了内里的事，出来一看，却见程世运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没有像平常一样，进了里间便脱外袍。
旁人不晓得内幕，她和这位大姑子是晓得的。
三太太笑道：“她们姐妹，倒数获得十蜜斯读书好。”淡淡的，明晓得赵太太这是在装胡涂呢。
“姑太太说的是呀，大蜜斯这是正话反说呢。曾家是甚么样的人家呀，大蜜斯又是长孙媳，将来那家业还不都是大蜜斯的？”三太太笑着说，见之畋只是一笑，并不接茬儿，便又说：“太太、姑太太，我也不怕说实话，如果之鸾之凤有这个福分嫁到陶家那样的人家去，我倒要跟着去了。远些便远些，陶家那家世，后辈那有出息，真不输给我们家少爷们。”
田夫人听到这里，对三太太说：“有三太太您这么个娘在前，你的丫头再不长精力头儿，也顶旁人家的两三个呢！”
“老爷正在气头上，姑太太您别计算。”三太太笑着说，“陶家虽说远些，十蜜斯能嫁到如许的人家，的确不赖。”
程世运见状更是一言不发，登上鞋，站起来就出了房门。
出了正院，田夫人客居的地点与三太太往同一个方向去，就同程芳云分开。程芳云坐在竹轿上，本来是去她的住处“香雪海”，想了想，便轻声的叮咛了句：“去杏庐。”
程芳云“哎呀”一声，看了三太太一眼，说：“有这么回事？不该啊……我们老三老四暑假里老跟十丫头一处呢，都说十丫头整日价只顾了在家念英文、德文另有那劳什子拉丁文甚么甚么的――是这么个东西吧，我也闹不清――且我传闻，十丫头在上海读书的时候，礼拜天门儿都不出的，读书念到咳血也有两回，我听着吓死了，一个丫头家，用不消这么死命的读书呢……”
“她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陶家。”程世运说。
两人互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