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云胡不喜【全本+出版】 >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二）
车子已经遵循之忱的叮咛停在二门外。
她望着车窗外，不去看三哥——下雨天，石板路上湿湿滑滑的。车子开的不快。擎着油纸伞的行人、拉着黄包车的车夫……冒着雨在路上行走的衣衫褴褛的人，路边店铺里叫卖的伴计，偶尔有一辆汽车颠末。
在她来讲，也晓得九哥为了她的事，在父亲面前，没有少遭到怒斥……九哥歪在炕上睡着了，还咕咕哝哝的说着甚么。
屋子里静极了。
她把书拍的啪啪响。
“这倒没有。”之忱说。前几次相聚，段奉孝也只是身边保镳多一些。
之忱站起来，走到外间。翠喜站在沙发边，双手捧着电话，递给他。
九哥谈笑着，喝酒便多了些，说，还用你把我的手脚捆起来吗……这家里，有谁比我的手脚被捆的更紧的呢，就是你，也有从这家里出去的一天……
“不消。我就是看着天儿不好，有点儿没精力罢了。”静漪找借口。
家仆纷繁跳下来帮手，他吃力的把静漪托上了岸。
三哥和九哥身架子都好。穿甚么都都雅。三哥到产业晚就来看她，当时候马靴马裤皮夹克，威武的很。她也喜好看那模样的三哥，还忍不住会想，三哥戎装的模样，该有多么的豪气逼人？
三哥听了也笑。
她看着九哥，晓得他再也做不成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门口的卫兵见到之忱兄妹，“咔嚓”“咔嚓”两声，站直了，没有敬军礼。
他们小的时候，因家里这么多水，大人们老是看的紧，就怕一不留意有伤害。他记得先前帔姨的住处也像这模样，有大片的水。有一次他去，就看到静漪爬到假山上。当时候静漪还只要五六岁，玩皮的很。青苔湿滑，他担忧她受了惊吓掉下去，屏住呼吸看着她一步一步往上……本来是追一只花脸的猫咪。很小的小猫咪，茸毛未退，也是爬两步，转头看一眼静漪，仿佛跟静漪在玩捉迷藏。
之忱看了静漪半晌，抬手。
也就是月红色的短衫，玄色的裙子，红色的丝袜，玄色的系带漆皮鞋，手臂上搭着一件玄色的开司米薄毛衣，拎了一个小巧的手袋。
车子晃闲逛悠的开出了程府。
之忱踱到内里去，等着静漪换衣服。他亲身交代乔妈去禀告太太和二太太，就说他要出门，带着静漪一同去，请她们不必担忧。
静漪听母亲说过，杜氏母亲新近很焦急替三哥寻觅良配，但是三哥不松口，杜氏母亲干焦急也不能把他如何……
九哥手中提溜个食盒，装了些吃的，另有酒。兄妹三人一起坐了，就在她房中南炕上，小炕桌上摆好了碗碗碟碟，三哥和九哥喝酒，她也极少的吃了点东西。九哥看她屋子里点着熏笼，身上围着夹被，说她是个风吹吹就倒了的主儿，说好听点儿是病西施，还开她的打趣，因他们出去时，她正拿了大姐新送给她的一本编织图样的书在研讨。九哥说，别说能会编一件毛线衣或是甚么，小十你哪怕学会一个伎俩，我都要到处去吹嘘，我家十妹是真正的才貌双全呢。
只是有些肥胖，显得难禁风雨。
杏庐应是程家水最多的一处院落。四周环水的宅子，形状像是飘在泉上的两朵杏花。水中汩汩的冒着的就是泉眼，湖水透明清澈，水中假山错落有致，绿苔班驳；墙边岸上，杏树柳树环抱。到了春季，想必是绿柳如丝，红杏似锦，该是杏庐最美的时候吧……此时雨丝霏霏而落，打在水面上，之忱看的有些发楞了。
家里没有三哥戎装照，因父亲夙来不喜他参军……
静漪转过脸来，看着之忱，点头说：“好。三哥穿了新衣服，是要出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