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云胡不喜【全本+出版】 >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四）
宝大昌双手接过来，看着。
“说！”
坎院是府里独一没有通电灯的处所。但是这羊角灯看起来，更合适坎院的身份似的。
“可找着您了。老爷遣人来传少爷，说有要事。老爷眼下在书房，让少爷快些去。”程大贵说。
之慎一瞪眼。
程之慎高挑而肥胖，他身后的两名长随虽说结实，可四宝的工夫……程之慎内心揣测着该如何办，打，是打不过，就算打得过四宝，宝爷这关……他脸上还是笑微微的，“宝爷……”
“再敢掺杂主子的事儿，就不是头顶上添个疤这么轻易畴昔的了，四儿。你看看之忓是如何办事的。”
“爹，孩儿错了。”
“要半个时候以后我还没出来，你就归去好了。”他叮咛道。
程之慎看着宝大昌腰上的那串钥匙，又见宝大昌再微微一躬身，觉得这下能够翻开牢门了，心中一喜，却不料宝大昌后退两步，叫了声：“四宝。”
站在宝爷身后的四宝忙回声：“在。”
这处名为坎院上房，常日里是不住人的。偶尔主子们要提审关起来的那些人，才会在这儿待一会儿。
之慎回击便给了程僖一下子，骂道：“没点儿眼力劲儿的东西，没看我正揣摩事儿呢？”
他正揣摩着如何去把手里的钥匙神不知鬼不觉的别离送到父亲和母亲的钥匙匣子里头去，就听到一阵慌镇静张的脚步声。
宝大昌点着了的烟锅子，猛的往儿子额上摁畴昔。
“少爷，我又说错了？”程僖摸着后脑勺，委曲的看了走在前面打着伞的程倚一眼。程倚白他。程僖忙走前面去，叩了叩东花圃大门。半晌，内里才有人敲了敲木门，程僖也敲了敲。门开了，是个老妈子。开门也不说话，只往中间一闪，程僖进了园门，便把手里的灯给灭了。
宝大昌“吧唧吧唧”的抽着烟，瞟了儿子一眼，不说话。
他今儿是盘算主张出去把静漪带出去的，没想到宝大昌虽是一介武夫，却严守原则，委实不好乱来……这就有点儿难办。
“全，是全了。”宝大昌沉着的说，“还缺一小我不是？”
“啪”。
“闭嘴！”之慎嘴上不承认，心却被程僖这几句话说的咚咚跳的急了起来——他抬眼看看，这条狭小的路，青砖铺地，前面一盏灯，照着短短的一点亮光，可再远些，黑漆漆的一片，再远些，能看到灯光……那是西花圃的侧门。他们刚才便是从那边出来的。
之慎皱着眉头，手里掂着两把铜钥匙。
程僖仓猝撑开油纸伞，雨点子噼里啪啦的落在伞上，程之慎却直接就走进雨里去了。
“宝爷，我如何会难为你呢？”程之慎笑微微的，“宝爷这是不信我了。幸亏我有父亲的手书在此。”
“九少爷，请吧。”宝爷头稍低。恭敬，但是倔强。
“爹，十蜜斯那么倔，说不准真的出点儿甚么事儿……爹，二太太和十蜜斯，可都是可贵的好主子……爹！”
四宝走畴当年，宝大昌已经进了上房，正坐在侧座上，拿了青布烟袋，往烟锅子里装烟丝，不紧不慢的。
四宝回身关了门。屋子里更暗了些。
四宝吃痛，不敢出声。
四宝呆呆的看着他爹。
之慎却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来，背着程大贵，塞给给程僖，对着上房努了努嘴。
“你！”程之慎瞪着宝大昌，眼睛里像是能蹿出火苗来似的，“你好样儿的！”他看了牢门一眼，回身撩袍子便往外走。他脚上是两截子的牛皮鞋，踏在潮润的石板地上，响声奇大。他气呼呼的走上高高的台阶，不料脚下湿滑，他几乎颠仆，身后有人一伸手，将他稳稳的托住。程之慎昂首一看，是四宝。他甩开四宝的手，再走两步，出了地牢，上面是间空旷的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