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冉冉呢?”
“寥寂寒夜,无人相伴,冉冉可愿陪四郎共望一轮清月,同饮清酒一壶?”
目睹蔺琦墨斜靠着月门,扬动手中酒壶,暴露痞子般的笑容,罄冉不再理他,回身便向屋中走。
“冉冉。”
蔺琦墨却靠近罄冉,面庞一垮,蹙眉道:“冉冉,你我久别相逢,你怎能如此冷酷的对待四郎……”
星爬天幕,罄冉如平常普通,提了青剑在院中舞了一阵。她刚筹办收剑回屋,便听到了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她站定,瞧向月洞门。
落日西下,在天涯流连出一道紫光,照的京都西城清一色的琉璃瓦熠熠发光。
“一别已一月不足,冉冉就有这么大的府邸了,真真是羡煞我也。你住哪个院子?我就住你中间的院落好了,也不必特地安排,如果冉冉情愿让四郎和你住在一处,那就更好不过了……”
乐左府及怅悠府虽名为“府”,可倒是关押官奴的处所,从那边带出的人,定是对她戴德戴德的,定会衷心与她,这倒是省却了她一件大事。罄冉双眸含笑,忙躬身再度谢恩。
“了不得,冉冉,你也馁暴虐了点。”
蔺琦墨眸中疼惜深深,蹙眉点头,感喟一声,执起了她的手,扯了衣衿将被她咬得血痕累累的右手一层层包住,一言不发。
当时的她还很奸刁,东跑跑西跑跑,累了才在爹爹身边坐下,见爹爹用鹿皮布细细擦拭枪头,神情专注而和顺,她笑着问爹爹。
心机沉沉间,但觉身上马儿不再走动,她回神一看,高阶的朱门吊颈挂的牌匾清楚写着两个鎏金大字――易府。
罄冉抿唇,转头时蔺琦墨已在三步开外站定,扬起的右手中指食指间夹着的鲜明便是她方才收回的暗器。
罄冉惊奇转头,却见他正目光沉沉望着花墙处,面庞有些庞大。
罄冉望了眼蔺琦墨,见他目有笑意,便翻开了盒子。
“我自鹊歌城返来,给你带了样东西,不看看么……”
月华如练,寒照长夜,清辉落影悄悄覆上心头,如以往万千光阴,层层叠叠涌上心头的永久是无尽的哀凉和孤寒。
“萝妹,蝶儿跟你学刺绣,冉儿跟我学工夫,我看这恰好,哈哈。”
罄冉点头一笑,本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家,她翻身上马,头戴方巾的小厮已迎了上来,接过罄冉手中缰绳,躬身道:“老爷返来了,炊事都在白鹤院摆好了。”
但是,现在却因为有他的伴随多了丝苦楚的暖意,沁入心扉,让她想要剥掉冷酷的外套,展露脆弱的神经。
两人刚转过一处月门,迎来一片花圃,蔺琦墨脚步一顿,话语也在不觉中呆滞了。
“哎呀,四郎的冉冉还是那么仁慈,怎能不让四郎魂牵梦绕。”
罄冉在官署辛苦一日,现在她端坐顿时,手未拉缰,只任由清风不紧不慢地‘哒哒’迈步,踏着被夕光打的盈盈的青石板地,心中还在想着方才和燕奚痕会商的关于整改旌国官制的事。
蔺琦墨在她身边坐下,悄悄相伴。
蔺琦墨也冲那边笑了笑,这才快步去追罄冉。
那是龙胆枪!是爹爹从不离手的龙胆枪啊!
罄冉大步走着,却忍不住去听蔺琦墨的话,脚步也轻巧了些。
蔺琦墨言罢,余光见那花墙边儿上的身影生硬了一下,他眸中闪过了然,待罄冉大步而去,才又扭头瞧向花匠。
“冉冉是爹的心头肉啊!丫头,你要记着,兵器是一个武将的魂,只要这银枪不倒,便没有爹爹打不赢的仗!”
他一口一个冉冉,叫得罄冉鸡皮疙瘩直往上冒,瞪他一眼,懒得理他,大步向院中走,耳边却不料外埠响起蔺琦墨聒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