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山,青云观。
沙华楼主卓但是立,望着劈面的白衣女子,蓦地间一步向前,揭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暴露一张涓滴不减色的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苏云栖将人皮面具递到她手中,冷酷的眼神中仿佛划过一丝微澜,沉默半晌,低声道:“你没死,我很欢畅。”
她望着他,目光中因为包含着太多庞大的感情而显得平平,她颤抖着丢动手中的人皮面具,对着他,用尽满身力量大喊道:“苏云栖,我恨你!”但是只喊出他的名字,她的声音便俄然哑了,咸涩的泪水顺着清秀的侧脸滚落进嘴角,完整的苦痛,和她的心一样。她用力将泪水咽了下去,喉头哽住了,她竟说不出剩下的半句话――说到底,她心中,还是恨不起来吧?
“哎呀,先不说这个了。”紫衣少女渐渐站起来,她面庞姣好,一颦一笑之间自有万种风情,“你莫非就只想和我说这些?”她柔嫩暖和的手指悄悄抚过少年苗条的颈,仿佛和顺的东风拂过泉水,想要挑起贰内心的丝丝悸动。
紫绡目中寒光一闪,公然依言穿好衣服,只是美眸中眼波流转,闪也不闪地望着他,目光天真,似是孩子发明了甚么风趣的玩具。谁能想到,这个貌似纯真天真的绝世女子,竟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女,雪鸿构造四大傀儡使之一的紫绡,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知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又被她手腕残暴地殛毙,江湖中人将她斥为妖女,正道曾数次围歼她,却都被她事前获得动静,奸刁地躲开了。
宁汐惊诧地望着他,很久,微微感喟一声:“你如许超然的隐士,真不该身在江湖中。”
书童悄无声气地呈现在花丛劈面,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夕楼外。
白衣少年衣衫如雪,翩然落地,晚风吹起他的长发,暴露一张如蓝田玉般完美得空的俊颜,若非他眉宇间的霸气和孤傲,竟似个如瓷器般精彩绝伦的小女人。他望着头顶横匾上题写的“青云观”三个大字,手指渐渐扣紧了腰侧青铜长剑的剑柄,沉默半晌,悄悄推开道观的门,缓缓走了出来。
夕雪淡淡道:“朝露夕雪,两把绝世神兵,古来并称。”他声音一顿,沉吟道,“千百年来,歌颂着夕雪剑的主报酬武林至尊,这两条端方,也该改一改了。”
“如何,莫非你不想做武林至尊,号令天下?不想和你爱的人并肩呈现在世人面前吗?”她霍然昂首望着他,神采惊奇。
她将摆在桌上的另一只盛满葡萄酒的夜光杯悄悄举着,那夜光杯是西域龟兹国进贡的上等珍品,葡萄酒也是西域酿酒名家的佳构,用冰储存,快马加鞭运送千里,方才留住那醇香浓烈的甘旨,不至于变味。
天伐圣女微微一颤,心中的统统怨念与仇恨都在这一句带着淡淡温度的话语中溶解,三年来的每一个日夜,心中对他猖獗的思念如同烈火,几近要将她的心一寸一寸燃烧成灰烬。但是,他毕竟是灭了她家属的祸首祸首,他和阿谁绯衣女子的手中沾满了她亲人的鲜血,她本该恨他,不吝统统代价复仇,当她真正地瞥见他的时候,却感觉统统都是虚幻不存在的了,她只愿,六合间只剩下她和他,再也不管那些骚动尘凡。
紫衣少女坐在窗前喝茶,芊芊素手按住紫砂茶盅,盈润剔透的指甲在阳光的晖映下清光万千,恍若一排琉璃珠。茶炉上的茶已经咕嘟咕嘟地起了泡,她却看也未看一眼,只是望着来人,嫣然一笑:“坐。”
“国士遇我,国士报之。”不知为何,她俄然说出了这句夕雪曾经说过的话,她望着面前的沙华楼主,端倪间雕刻了一层庞大,模糊有着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