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穿戴简朴的粗布麻衣,整齐朴实,高高地挽起裤腿,脚上都是一双白底蓝花的布鞋,已经被洗濯得退色。他们肩担水桶,顺着崎岖起伏的山道,走到江边担水,他们站在各自的女人身边,望着浣纱时她们曼妙的倩影,常常痴痴地看上好一会儿。
她本来能够成为一派掌门,却屈居烟花柳巷之地,她守身如玉,周旋在风月场,阅尽人事沧桑世态炎凉,静候着阿谁占有着她心的人返来——
——萧萧,如果我与你隐居在这里,你的笑靥,也是如许清澈如水吧?不比在都城里,你的眉眼中老是雕刻着淡淡的哀伤,让民气疼。我把整颗心都捧到你面前,却不晓得要如何做才好。
瑶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
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坠红湿云间。
影象里,她青丝如瀑,端倪如画,蓝衣在晚风中翻卷如蝶,不施粉黛、洗尽铅华,赛过任何人间绝色。她是惊鸿一瞥以后,再难健忘的中原第一美人,她的剑术和她的仙颜一样令人冷傲——她自小被峨嵋掌门柳淑柔收养,小巧心性,资质出色,深得峨嵋剑法之真传。
班驳的阳光透过广大的叶隙投下剪影,映照出每一小我明镜的笑容,澄彻一如头顶上清澈如洗的万顷碧空。
他衣衫落拓,寥寂而冷酷地望着隔江的土著,女子们大多穿戴光彩素净的拽地长裙,裙袂迎着冷风高高地鼓胀起来,长长的青丝缠绕成繁复的云鬓,流苏装点在发间,每走一步便在风中摇摆出美好的弧度,木制长链一重一重环起,连接在颈间,微微低头,长链相击,声音清脆动听。她们端着木盆,半跪在江边盥洗衣物,水花四溅,落在她们嫩如藕节的手腕上,仿佛不慎遗落在人间的颗颗珍珠。
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
楚魂寻梦风飔然,晨风飞雨生苔钱。
“为甚么我会爱上你呢?”她曾悄悄倚靠在他怀里,纤纤素手按住他的肩,问道。她俏脸微仰,妙目中水波流转,仿佛火急地想要获得一个答案。
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步步杀机,没有军阵前的拱揖批示、殚精竭虑,有的只是沉寂萧瑟的山野和孑然独行的过客,冷风卷起江水滚滚,参天的古木翻滚如浪,路边的高脚屋稀稀少疏,在密林深处时隐时现,那是滇南的民居,炊烟袅袅,氤氲上升,从江的另一边望去,悠远漂渺得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那是每一个世俗里的人都具有的暖和,却永久不属于他。
深谷两边,群山矗立入云,连缀不断,他骑在顿时,抬头望着在山颠若隐若现的太阳,耳边猿啼阵阵,每一声,都拖得很长很长,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久久反响,极目所见,澜沧江水翻滚着滔天巨浪,奔腾在深山裂谷中,江水拍击着两岸的岩石,嗡嗡,一阵悠长沉郁,一阵激越高亢,直入高天,江面上,烟雾摇摆,升腾而起,仿佛不经意间涉足了人间瑶池。
沿着茶马古道一起南行,所见的统统气象都在提示他,已经分开了中原,来到滇南。中土的统统事物都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澜沧江干的风土情面却如一杯香醇浓烈的美酒,分外让人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