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青胸腔微微起伏,渐渐,暴露一抹豁然的笑。
他阴沉着脸,“到底要如何才肯接朕回宫,你直说吧。”
不过,面前还不宜打草惊蛇就对了。
“书内里说,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贤人将动,必有愚色。女儿正筹算学乃至用。”
杭春山说祁谈年纪小,轻易把控,立祁谈为储君,他另有机遇能够重掌朝政。可若等祁烬击退顾千殇,威名远扬,腾脱手来清算朝堂的时候,他再想要换人,可就没那么轻易了!
左倾颜星眸含锐,定定回视慕青,“殿下将江山社稷交托给我,我必不能叫他绝望。”
“奴婢不敢。”几个仓猝退出。
卸去了谦虚恭谨,左倾颜眸子里蕴着疏冷,讽刺。
就听左倾颜笑道,“杭太医令如果忙不过来了,我便亲身走一趟皇庭别苑,为父皇存候然脉,恰好替殿下尽尽孝心。”
“父皇在皇庭别苑的日子,过得还挺津润的啊。”
“你到底想说甚么!”
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就会时不时闪现杭春山的话。
天子眯眼,会心道,“太子妃替朕诊脉,你们几个都出去。”
绣鞋踩过脆瓷,收回细碎的裂响。
“杭春山此人一向很警戒,我不得不谨慎行事。不过你放心,那药他沾了那么久,就算杭春山妙手回春,也帮不了他。”慕青只要一想起他今后再也不能祸害女人,就感觉表情镇静。
还没来得及问慕青被他们藏到那里,左倾颜已经走到古琴前,抚过木琴,纤尘不染,
慕青点头,“如此甚好,不过,你还是要加留意。”
“五万东南驻军的统领名叫尤靖,是阳城守将冯越将军的侄子,有他在,东南驻军出不了乱子。”
他盯着左倾颜,目露不悦,“你们过河拆桥把朕扔在这不闻不问,还不让谈儿来尽孝不成!?”
东南驻军毕竟不是亲军。
左倾颜敛衽施礼,安闲不迫,“战事告急,殿下仓猝离京,临走时叮咛儿媳,隔三差五别忘了过来看望父皇,给您诊安然脉。”
这片看似安好的六合,却满盈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花香与竹子的清爽气味。
他们的目标,就是储君之位!
天子看向左倾颜,“说吧,要如何样才肯帮朕回宫。”
几人相视一眼,脸上有些游移。
杭春山跟他说的那些话,莫非这么快传到左倾颜的耳里?
左倾颜冷哼,“这老东西清楚已经不可了,还是死性不改。要我看,母亲的药,下得还是轻了。”
慕青却有些担忧,“杭家人把皇庭别苑盯得那么紧,若不是我们还没跟祁天威撕破脸,慕晨差点儿出不来。”
祁烬是用心的……
这皇庭别苑多数是杭家的人,他不信左倾颜一个女流之辈,还能把手伸得那么长。
“父皇贤明。”
他只是病了,不是傻了,左倾颜提一嘴,他就晓得,这事儿有前提。
“看来这皇庭别苑的婢女,倒也是多才多艺。”
“父皇多虑了,儿媳已是太子妃,岂会跟一个十岁的稚童争宠。”
慕晨恰是当初假扮棠贵妃,陪着祁天威在皇庭别苑住了一段时候的慕家表姐。祁天威见色起异,本想趁机留下慕晨,谁知祁烬大张旗鼓请皇后娘娘回宫,他才不得不放人。
说好要救他出去,但是现在呢,祁烬出征前,乃至都没有到皇庭别苑与他这个父皇告别!
左倾颜朗笑,意味深长望着窗外曜日,“女儿比来看了《六韬·武韬》。”
皇庭别苑位于城郊,被郁郁葱葱的竹林和盛开的花坛所环抱。
手中玉杯被砸了出去,碎瓷声在喧闹的园林中格外清脆动听。
祁天威闻言冷嗤,“朕有杭太医令,何必你来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