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田产遍及秦凤路的五州一军,其能动用的人力,起码在秦凤是个惊人的数字。而秦州城中的几家市口良好的出售吐蕃特产的商店,以及面向蕃部的大型商号,证明陈举需求时还能动用蕃人的力量。与京中的联络,在各处城寨中的人脉,通过对陈举摆在明处的气力的剖析,他所能动用的手腕韩冈能够做到心中稀有,现在他独一担忧的,就是父母和韩云娘的安危。
韩冈点了点头,固然甘谷城就在秦州州城的西北面,直线间隔只要五六十里,但因为两城之间隔了一重矗立分水岭,一个在藉水河谷,一个在渭水河谷。这个期间可没有甚么隧道或是穿猴子路。想从秦州城运辎重去甘谷,必须先向东,沿着藉水走到陇城县【明天水市麦积区】,那边是藉水与渭水的合流处。
韩冈再点头,又把裴峡两个字记在了心底。
韩冈展颜笑道:“爹,你也看到黄大瘤的了局了。陈举权势虽大,在孩儿眼里也并非无懈可击。只要没有后顾之忧,孩儿有的是手腕应对。”
杨文广为将有勇有谋,不输父祖之风。现在已年近六旬,仍拼杀在对抗西夏的第一线上。他曾插手过安定侬智高的战役,当主帅狄青北返后,以邕州知州的身份镇守广西边疆。在现现在的大宋诸多武臣中,杨文广算是硕果仅存的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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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举的权势在内而不在外,秦州城中他根深蒂固,可出了州城,陈举能动用的手腕就只剩下几个挑选,要防备起来也轻易了很多,就是怕陈举害他不成,转去找父母和小丫头出气。
“爹爹!”灯火在韩冈脸上投下的暗影中满载着忧心,连一贯锋利的双眉也变得纠结起来,“孩儿这一去,陈举必定有把戏要使。孩儿倒不惧他的肮脏手腕,就是担忧你和娘会有甚么不测。娘舅现在在凤翔军中,陈举手再长也伸不到那边,不如你和娘带着云娘去投娘舅一阵子,等孩儿把这里的事措置好,你们再返来。”
“客岁为了给甘谷城运粮,你爹俺从秦州到甘谷,再从甘谷到秦州,来回跑了整六趟。提及来,那条路真是再熟也不过了。”韩千六叹了口气,感慨万千,“那条路啊,可不好走!”
“以是说不好走啊!山路又长又窄,又是弯弯绕绕,不过隔着一重山,竟是要走上四程路。”韩千六用手指在茶盏中占了点水,直接在桌面上画起线路图来,“从州城到陇城,这是第一程……”
藉水与渭水固然都是东西向,不过北面的渭水更近于西北——东南走向,与由正西向正东流淌的藉水有个不大的夹角。韩冈押运的这批军资便是要在陇城县由藉水河谷拐个大弯,转到渭水河谷,再从渭水上溯,改往西北方向去。一起要颠末三阳寨、落日镇、伏羌城、安远寨,最后才气到达目标地甘谷城。
“别说这个了。”韩冈不想再在知县和陈举的话题上说太多,免得他走后父母和小丫头担忧,他问韩千六道:“客岁杨太尉修甘谷城。爹爹你也是应役的,从秦州到甘谷,哪段路平,哪段路险,应当有个数罢?”
韩冈嘴里的杨太尉,大名唤作杨文广,是当年威震云中的杨业杨无敌的亲孙,力克契丹的杨延昭杨六郎的儿子。韩冈非论宿世当代,都是对这几个名字耳熟能详。
这些天来,韩冈对有关陈举的谍报着力刺探了很多,解撤除了一些较着夸大扭曲的信息,陈举所具有的明面上的气力,韩冈大抵上都已经有所体味。而既然看到了冰山暴露海面的部分,那埋没在水下的暗影也逃不过明眼人的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