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田裳面上的怒意就收敛了起来。正了正被扯开了的衣衿,似模似样的跪坐在了梁峰面前:“郎主唤我过来,但是有事?”
“六万钱,能卖多少布匹,做多少衣衫?”梁峰转头看向吴匠头,冷冷问道。
田裳用力振了振大袖:“老夫都是为梁府着想!郎君鬼迷心窍,一心练兵,府上已经两代无官,拿不到俸禄,怎能撑的起阖府花消!郎君行错了路,老夫天然不能袖手旁观。”
一进书房,一股子药味扑鼻而来,就跟打翻了药罐儿似得。固然有好几架书柬,又有屏风案几,但是吴匠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书案前端坐的男人。比起郎主,方才阿谁小丫头的容色就完整不算甚么了。身为织坊主事,吴匠头当然见过家主,但是头一次发觉此人美的有些吓人,仿佛那深深病气,反而给他平增几分新鲜,不像以往那样跟块木头似得了。
换上了青色的麻袍,又跟阿绫腻歪了一会儿,吴匠头才草草用了些冷食,带上契书往主院去了。
“你可会裁衣针线?”梁峰问道。
“织坊高低五户,如果种田渔猎,一年怕也有万钱入账。既然你只会做这类亏蚀买卖,我还留织坊何用?”
梁峰转头看向还是在瑟瑟颤栗的江匠头,开口道:“江匠头,归去你要清算一下陶坊,把几户匠人的司职、惯常销货的店铺报上来。另有这些年红利的银钱,也好好算清楚了。”
迈着稳铛铛的八字步走到了内院门口,吴匠头调剂了一下神态,堆起笑容对守在门口的仆人说道:“明天是阿方你当值啊。劳烦通禀一声,就说织坊的匠头有事求见郎主。”
看着对方低垂的脑袋,梁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上午的措置,让他破钞了很多力量。不过大棒打了,胡萝卜也挂出来了,这些剩下的人,应当也能收心了。至于今后……他在心底叹了口气,临时先军事化办理吧。让阿良把府内的事情先代管起来,比及朝雨的那两位从伯父来了,再安排账房帮手。梁府摆布不过一个营的人,管起来还不算费事,渐渐再找合适的管家好了。
吴匠头也是个尝惯了女色的,立即眯起了眼睛。这小娘子根骨不错,长开了绝对是个美人,也不知被郎主收用了没?但是淫|邪动机只是一闪,他就板起了面孔,低头向房内走去。
再也支撑不住,吴匠头崩溃的哭喊起来:“郎主饶命!都是田裳那小老儿蒙骗小人。小人一心为府上劳累,从不敢怠慢。另有江新这家伙也不是甚么好东西,他私做陶器,都买到郡城去了。小人愿为郎主举证啊!”
这也是他一大早把朝雨叫来的启事。放着一个脑筋清楚,跟梁府息息相干,又善于数算的女人不消,难不成要用吴匠头这类货品。至于梁荣,再过两年就要开蒙了,也是该分开乳母的度量,请个教员来悉心教诲了。
“好一个亲力亲为。”梁峰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梁府已不是当年梁府,怕是担不起田来宾的劳累了。”
绿竹机警的上前一步,答道:“下人们用的麻布,约莫五百钱就能买到一匹。郎君用的各色绢锦就贵了,少说也要三四千钱呢。”
没想到江匠头竟然会在这时候反叛,吴匠头两眼一黑,几乎昏了畴昔。难怪本日景象如此古怪,本来郎主早有筹办啊!!
一晚安眠,大早上吴匠头就爬了起来。织娘阿绫还没有分开,殷勤的服侍他起床穿衣。这也是织坊的好处,几位匠头各有司职,但是就属他坊里的小娘多。非论是织娘还是桑妇,盼望着来织坊的女人数不堪数,也让他这个匠头占尽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