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手斜刺里劈了过来,手上青筋暴起,一把攥住缰绳。这力量极大,却也极巧,惊马挣了一下,未能摆脱,双蹄重重落在了地上。还未反应过来,梁峰只感觉身上一轻,被人捞下了马背,落在了一人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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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灰蓝色眸子直勾勾望了过来,仿佛寒潭。梁峰深深呼了口气:“没事,方才马惊了。”
但是梁峰已经探出半身,幸亏弈延掌车,眼明手快,拉住了缰绳。车子还没停稳,梁峰就跳下车,走到了一个骑着乌孙大马的骑士身边:“下来。”
发明躲不过了,阿谁男人哭泣一声,拦在了妻儿面前:“不是他们的错,要杀便杀我吧。求求你们,饶了他们母子……”
“我是阿谁梁郎君。”
“这是田野!如何能如策马!”弈延还要说些甚么,梁峰却站稳了身形,迈步向着路边的草丛走去。
绿竹惊道:“郎君,天寒,不能出去……”
如何说也是自家兄长,司马腾刹时就听明白了司马越口中之意。用力点头,他狠狠笑道:“统统都听阿兄的!”
梁峰哪还猜不出?应当是这对伉俪逃荒路上发明了只野兔,想要捕兔为食,却不谨慎让兔子惊了快马。如果碰到真正的兵卒或是朱紫,他们还能活命吗?
那骑士怎敢违背他的号令,从速跳上马来。梁峰也不消人搀扶,抓着马鞍,翻身上马。弈延已经大步赶了过来:“主公!那马不可!”
“主公,你可安好?”
梁峰闭了闭眼睛:“归去吧。”
“我,我们是寮阳人。没……没吃的了,想,想去司州,投奔……舅兄。”那男人结结巴巴答道。
从木盒里取出这卷书时,实在让梁峰堵得心慌。再如何不通经史,根基的知识,他还是晓得些的,当然明白这是本甚么样的书。
闲谈了几句话,就送他这么一本书,梁峰的确都不敢想,那老东西到底是如何看他的,又对他抱了如何期许。但是说破了天,他连官都不是,只要一个小小庄子啊!
一咬牙关,弈延身形前倾,催马提速。如同玄色旋风,身下骏马冲了出去,只是十余步就追到了梁峰身后。但是还未等他抓住身前那人,前面马匹俄然一声嘶鸣,人立而起!
看着这两人,那还吓得完整不敢出声的孩子,梁峰长叹一声:“你们如果成心,能够随我回府,在那边做工,度过寒冬。”
梁峰听到了惊呼声,但是他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了,只能死死抓着马鬃,伏在了马背上。方才路上俄然窜出一只野兔,惊了马儿,他的骑术尚不敷以对于俄然环境,只能先稳住了身形再说。
“主公!”焦心的声音,跟着马蹄声追了来。弈延面色错愕,紧紧跟在梁峰身后。他从未见过主公这个模样,那人老是不疾不徐,温文有理。是甚么让他如此气愤,怒到必须策马疾走?
冷哼一声,司马越叮咛道:“这些日子,非论士度有何叮咛,都要照做不误!切莫让他抓住把柄。顿时就要进入寒冬,这仗,总该有个头的!”
但是崔游,又确确实在是大儒、名儒,那种不为权势,放心治书的儒生典范。平生只当过魏朝的小官,连晋武帝的征辟都没应,只是闭门读书。上党崔氏也并非汲汲追求的朱门,家世平平,如果没有这个大儒,恐怕连士族的尾巴都搭不上。如许的人,就算了教出了刘渊,梁峰也不能昧着知己说他用心叵测,图谋不轨。
“你是那里人士?为何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