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似是说了甚么，但没有声音传来。
慕颜夕神采惨白，鲜血映透她的衣衫，“衍灵术。”
萧墨染身材生硬，脊背挺直如松柏，却仿佛被霜雪压着般的沉重。
鬼影尖啸着寸寸逼近。
清荷乌黑的眼里水雾昏黄，泪如水痕，连绵在她纯洁的脸上，字句清楚的说：“杀了我。求你。”
慕颜夕看着她的唇，有些衰弱的将那些她不能说出声的话念着。
萧墨染抱着倒在她怀里的慕颜夕，衣衫上映透的深红，灼烫着微凉的肌肤，炙烤而粘腻。她眼底水色如雾，乌黑敞亮，避开慕颜夕的伤处，紧紧抱着她，目光透着陌生和沉寂，看向暗淡中的清荷。
――师姐，莫要难过，清荷未曾怪你，师父说过多次，存亡幻灭，一瞬无常，世上的人都会走到死的时候，都会有本身命途的起点，孰短孰长，没法计算衡量。
鸦神一袭玄色小号衣，倾世绝美，寂静抬眸，唇边笑意清浅，温度冷酷，几句咒术低诵，手指屈伸。
溟恪化身的黑雾如被监禁，眼睁睁看着鸦神细白的手伸出去，将它捏出去。
阴司，鬼门关。
俄然间，鬼声朗读，忘川澎湃彭湃，狠恶的拍击着鬼王殿，翘起的屋脊绝顶处，显出一座古朴诡异的牌坊，誊写几个衰老古字，阴沉肃杀。
清荷勉强的昂首，望着她最信赖依托的大师姐，嘴唇动了动，没有收回涓滴声音。
七魄散尽，三魂残存，溟恪状如疯颠，连幽灵都痴痴傻傻。
鬼王殿的屋脊上。
如有若无的血腥味，跟着冰冷的阴风，飘散在河岸。
矗立肃杀的石牌坊，在暗中的凝集流转中，逐步隐去。
萧墨染俯身，渐渐的低下去，将早已冰冷的清荷，抱在怀里。
一魄从它身上豆割出来，一点一点，溟恪张着嘴，仿佛要呼啸。
萧墨染似有感到，身材猛地晃了晃，再也不动。
无穷无尽的厉鬼阴兵，还是拼刺冲杀，鬼火燃烧，却无可逆转的发展而回。
痛入骨髓的呼啸。
萧墨染唇边的血痕深切惨烈，染透了她安稳如初的青衣道袍，她仿佛听到十几年来的光阴吟唱，崩裂的声响。
鸦神眼眸乌黑仿佛深潭，望不见底。
这是成全。
这是她一向想要救的小师妹。
她一步一步走来，鬼气澎湃，又衬的神采愈发安静。
全部空间，都是它极尽猖獗的笑声：“哈哈哈哈！造化玉牒！乌见尘！你竟也不知造化玉牒生于浑沌，温养融会阎王令！鬼门关再开！阴兵出世，定将你挫骨扬灰，以报弹压本尊千年之罪！”
她已是鬼，说的话，讲的事，都是鬼语，不会有声音，也没有谁听得懂。
蓦地间，扯破六合的玄色流光几近将忘川河水堵截，将那道鬼影凌迟成一片片的碎雾。
萧墨染不退不避，直面清荷，或是上古阴神溟恪。
远处的清荷动了一下，迟缓的爬起来，青衣道袍残破不堪，沾的灰尘血水，惨白的脸上连绵黑雾般的鬼气，浮动狂躁。
她，轻步而来。
清荷脚步一顿，眼底似有很多的苦涩和委曲，浑身悄悄的颤抖着，徐行上前。
萧墨染又晃了下，金光四溢，还是一动不动。
似安然平和的凡世，像一如既往的沉稳光阴。
又一魄从溟恪幽灵上离开，鬼火摇摆，燃烧一分。
极远的最后，九瑶的族人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者，渐渐的划过粗糙焦石。
极美绝色。
暗中绒羽落了一地，铺在河底白骨上。
势不成挡。
慕颜夕神采惨白，捂着腹部的伤处，血渗过她的指尖，染着她白净的手掌，堪堪稳住，左手胶葛在萧墨染冰冷的手腕上，朝着她，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