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起紧紧抱着江逸颤栗的身材,面沉如水。
江逸死死咬着发颤的牙齿,乌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亭中的朱允炆。
苏白生伏着身子不说话。
“小生,你若跟朕归去,这些人……朕就不究查了。”朱允炆闭了闭眼,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苏白生更是面色煞白,显些坐不住。他抬眼看向朱允炆,面上带着没法描述的凄然之色,嘴里念叨:“好啊,好啊……陛下这是要再现当年、当年的苏家之祸啊!”
他的目光从未分开过亭外跪着的家人,眼看着小宝和小十三冻得小手都紫了,若不是四周的大人偷偷哄着,恐怕早就被吓哭了。
苏白生藏不住心中的疼惜,目光更添几分悲戚。
“呵呵,一别两年,小生还是如此伶牙俐齿。”朱允炆面上虽挂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朱允炆身边的寺人廖青轻咳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地提示道:“江小秀才,陛下跟您说话呢!”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朱高炽微胖的身影便呈现在了石子铺成的小径上。
就在江逸严峻得心呯呯乱跳的时候,朱允炆倒是轻笑一声,说道:“朕传闻江小秀才结婚了,还在坊间做了很多‘大事’,原觉得这性子能开畅些,没成想还是如此……内疚。”
苏白生轻咳一声,掩唇轻笑。
如果单有朱高炽的话,世人还当是他为了救人用心说的遁辞,但是,现在看朱允炆的态度,清楚是变相承认了。
朱允炆神采有些丢脸,沉声道:“小生,你还没想通么?”
朱允炆灵敏地捕获到二人的小行动,眸色一闪,不辨喜怒。
朱允炆眉头一皱,江逸心头一喜。
大海四人身子一震,随即不约而同地暴露傲然的神采——早在玄一通报的那一天,他们就做好了最坏的筹算,现在唯有盼着不要扳连其他亲人。
此言一出,举家皆惊。
江逸本来想偷偷昂首看看传说中的建文帝长得甚么样,却被苏云起眼疾手快地制止。
朱允炆见到苏白生落泪的那一刻早就心软了。
身后一人行了一礼,而后在朱允炆看不到的处所,对着苏白生暴露狠厉的神采,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或者苏、江二族因勾搭逆贼开罪,百口高低非论男女十五以上发配岭南,十五以下变卖为奴!”
大海兄弟早就蓄势待发,像一头头雄狮一样盯着周遭的侍卫,眼中寒得能射出一道剑来。
朱允炆看着别扭,亲亲热热地对他招招手。招完了才反应过来对方底子看不见,因而又开口说道:“小生,你起来,不消跪着了。”
“门生不敢。”苏白生还是是淡淡地回道。
他不说,天然有别人说。
江池宴从速埋下头去,不再多言。
“江小才子,别来无恙?”
峰回路转,大悲大喜,莫过于此。
朱允炆神采蓦地一沉,廖青指着江池宴叫道:“猖獗!江状元,重视你的身份!”
苏白生挑眉,“或者甚么?”
江家百口高低老长幼少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是以江池宴才得以冲到苏白生身边,把摇摇欲坠的人搂进怀里。
“小生,你得跟朕归去。”朱允炆对峙道。
朱允炆坐在凉亭里,刚好是苏白生方才坐的位置。他的身边围着几位故交,皆是常服。
朱高炽对朱允炆拱手,应道:“陛下,臣弟听闻江状元要被派为福建布政使,圣旨都拟好了,届时臣弟刚幸亏这广昌县境,本来想来道声喜,不知现在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
苏白生哼笑一声,斜着眼看他,“当初不是陛下将我关进了大牢么?现在又何谈归去?回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