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看着她的发顶,听着她柔声细语如东风般的祷告。佛堂平静,她声音极低,若非他站到她身后,绝听不到。她说的话,也毫不是做模样,毫不是说给旁人听。
罗令妤气得脸更红了:“表哥,你如何能偷听我说话?我与菩萨的话你也偷听,担忧有业报。”
罗令妤持续:“信女当今囊中羞怯,不能捐香火钱给菩萨。但是菩萨放心,只要菩萨帮信女选一个好夫君,待信女如愿嫁人了,就来还愿,就有钱了……”
内心忍不住笑。
陆昀一指放于唇边,“嘘”一声,轻道:“我出来看看。”
陆昀目光幽深,盯得和尚快编不下去了。陆昀感觉和尚好笑非常:后者?心诚则灵?开打趣,他的罗表妹,是那种人么?
罗令妤发楞了一会儿,心不能静,拜佛时总想到陆昀的面庞。她六根不净,面红耳赤,实在拜不下去佛,只好恹恹地把陆昀给她的香插上,出去寻陆二郎了。见到陆二郎时,陆二郎也失魂落魄,明显他的困难也没有获得另他对劲的解答。
佛教传自西域,未曾有解梦、算卦之术。然入土中原后,为在中原求得信奉,和尚们也不得一个个开端学着操起这些杂术。靠着这些,他们才气求得香火,求得信徒。时候长了,寺庙中的高僧,几近都会学得一两手的算命手腕了。
开善寺这么大,佛堂这么多,他随便走一走,这都能碰上罗令妤?
香有上中下三等,平常百姓买香,都是劣等香。如士族后辈来,梵刹会直接拿来上好的香给郎君女郎取用。这么多年,这个端方也没人提过贰言。与陆三郎搭话的和尚在开善寺中已待了二三十年,他第一次碰到罗令妤这般边幅的,也是第一次见到王谢女子拜佛不烧香。和尚本来还猜那女郎为何不买香,他都想到女郎是不是假作贵女、实则贫困……但是看到陆三郎,陆三郎说那是他表妹,和尚就撤销了这个动机。
昔日出门,老是盯着陆昀的人多,陆显已经风俗陆三郎轻易形成的颤动。现在家里多了一个罗表妹,罗表妹形成的颤动不比陆三郎小……怪陆显粗心,只记得自家三弟色彩好,忘了罗表妹一样绝色。
门口和尚递过来一炷香,陆三郎接过了那柱香。堂中只要一个蒲团,罗令妤在内里,陆昀就等一会儿,也不出来。他等待在外,门口和尚与他笑道:“这位女菩萨和郎君是一同来的吧?猎奇特。女菩萨拜了好多殿,倒是不肯买香,只说心诚则灵。”
跪在蒲团上的女郎浑然未觉,闭着眼,口中小声念:“菩萨保佑,度我父母、汝阳罗氏一门在阳间安好。请菩萨代为转告,信女令妤在陆家过得挺好的,请他们不要为信女担忧。但是陆家大师,人杂眼多,信女本年住在陆家,没法祭拜先人,请阿父阿母不要跟我计算,不要怪女儿。待女儿嫁人了,定将你们牌位请进家,每年大祭,毫不食言。”
他如何又碰上她了?
罗令妤:“喂!”
谁还没个抱负啊?想做菟丝花,那里错了啊?!要他多嘴,讨厌!
不过他也迷惑。
罗令妤:“……!”
他倒要看看罗令妤又在闹甚么把戏。
罗令妤和她们天然不一样——她只好选表蜜斯们还没来的时候去寺中拜一拜。
陆昀嗤笑,讽刺地望着她:编。你敢说你不是怕我二哥晓得你的真脸孔,对你大失所望?
罗令妤和陆三郎一出场, 便让开善寺大门前堵住了。
到了钟山,与诸位表蜜斯约好去梅岭玩耍。恰是晌中午,表蜜斯们尚未到。既然已经跟陆二郎陆显到了开善寺, 罗令妤沉吟一下, 决定去拜一拜。开善寺是钟山一景, 信客每日来往极多, 即便是出身王谢的女郎们来了,绕路也会到这里拜一拜。但是王谢女郎和浅显百姓分歧, 士族出身的女郎来拜佛烧香,脱手就是几十两、几百两的香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