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下派的急行军尚在路上,而冀州却在三日以内完整沦亡, 二十八郡或至心归顺, 或无法放弃抵当, 俱为叛军收伏。除得令谨防死守的平阳侯国与卫国,周边州郡亦模糊有摆荡之态。
不料一旁薛璎却先淡淡一笑,说:“诸位怕是火烧眉毛,气急谈笑了吧。”
近一月未见,他精力头倒不错,但冲锋陷阵一趟,行军多日,瘦是不免了。
薛璎翻开翰札敏捷浏览起来。
冯晔便先闭了嘴巴,上前几步,朝将士们挥手请安。
这话一出,统统目光便都落到了冯晔身上,似在等他定夺。
“刚愎自用?你口中的刚愎自用,不就是临阵改道一事?”薛璎在他跟前站定,好笑道,“我倒想问问,假如身为主帅,领兵出征,半道却发明行军线路泄漏,李校尉你……改不改道?”
“没有马……”傅洗尘略微哽了哽,“他说,待度过漳水,当场取材,敌军的战马也是好马。”
“不想见谁?”冯晔思考了下,“车骑将军也是给老鼠屎坏了粥,此前得胜非他之过,以阿姐心性,怎会与他计算?那魏公子就更不必说,此番可谓出世入死,力挽狂澜……”他说到这里一顿,“哎?莫非是魏公子?提及来,我如何感觉阿姐跟他俩人仿佛怪怪的?”
他当夜一个劲叫她放心,是从一开端就甚么都策画好了对吧。
她目光微微一闪:“横渡漳水……那马呢?”
赵赫眸子一瞪,竟是无言以对。
他蓦地回顾,就见路绝顶来了一队人马,抢先那人一身绯色劲装短打,长发高束,红色发带随风猎猎翻卷飞舞。
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底下呼声如潮,军鼓震天。冯晔头一次瞧见这等场面,激越得脚都踮起来了,一旁李福恐怕他跌下去,忙跟上前搀他。
“雄师都回营了,你不去喝酒庆功,找我做甚么?”
薛璎默了默说:“今后别私行做这类事,立威立得好,是有好处,但立过了,那叫功高盖主。圣上不介怀,但朝臣呢,背后又要说道。”
出师未捷先遭堵截, 举朝震惊。未央宫前殿, 武官们正围拢在一道参议军情, 骠骑将军赵赫当即收回诘责:“冀州本地民风剽悍不假, 但是临阵成军, 步队里乃至另有很多从未持过刀枪的百姓, 岂有如此本领奇袭朝廷兵马?”
“我府上没酒。”
冯晔说罢扭头向右手边傅洗尘,寻觅认同:“傅中郎将,你觉不感觉?”
军队进步半晌,终究涌入城门,冯晔也便扭头下了城墙。
“你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把三百精锐性命当儿戏,把他们往鬼门关送,还问我到底气甚么?”
是啊,他们哪来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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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眼下,别人能够欢欢乐喜庆功,她却不能。更何况……她临时不想看到那种把脑袋悬裤腰带上,横冲直撞的疯子。
红色雄师如潮流普通接踵伏倒,道口宽广,喊声高亢宏亮,反响一遍遍几次。薛璎心头一震,滞在了原地。
其他人纷繁照应此言,又有人说,并非秦太尉判定有误,而是车骑将军一再失算。莫不如派骠骑将军前去援助,挽回大局。
她垂眼一笑,淡淡道:“承蒙太尉信赖,假如因我定夺失误,乃至火线将士全军淹没,我自当引咎退位,将这摄政大权交托给更合适的人。”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冯晔嘟囔一句,回身走了。
晓得行兵兵戈之道的,那是将领。而晓得于行兵兵戈之间收伏部下,树威立信的,那是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