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曾国藩叮咛王錱安插批示所后,便带着罗泽南等人去拜访衡州知府陆传应。在知府衙门里吃完午餐返来,曾国藩老远就闻声赵家祠堂前鞭炮轰响。罗泽南笑着对曾国藩说:"璞山办事无能,就是有点好大喜功的弊端。实在也不必搞这大的场面,像金号开张一样。"罗泽南出身酷贫,又坚信理学,持身办事一贯俭仆,在这点上与曾国藩甚是相投。曾国藩点点头说:"关头是要把勇练好,这类虚场面不要摆。"王錱见曾国藩返来,满面东风地迎上前去,说:"曾大人,木牌子一时做不出来,我们如许大的一个衙门,岂能没有招牌?我一边叫木工从速做,一边先用纸写了糊起来。为图个吉利热烈,买了几万响鞭炮道贺道贺。"曾国藩看祠堂正门右边,已从顶到底糊上一长条红纸,上面用颜体端端方正地写了一行大字,字字饱满稳妥,出自王錱的手笔:"钦命团练大臣曾统辖湖南湘军总营务局"。为招牌一事,王錱思虑了一上午,最后定下这十七个字。他以为堂堂皇皇,很有气度,心中甚是对劲,正等候着曾国藩的嘉奖,只见曾国藩两道扫帚眉渐渐锁紧,说了句"璞山跟我出去",便径直向祠堂内里走去。王錱心头一凉,跟着进了屋。待王錱进门后,曾国藩板着面孔说:"璞山,这么大的一件事,你如何不问我便自作主张,你晓得犯了大错吗?"王錱不到三十岁,才大心高,常谓一息尚存,即当以天下万世为念,虽连个秀才都未捞到,却仿佛以主宰浮沉的人物自居。他这类派头很得罗泽南的赏识。在罗泽南看来,王錱是他浩繁才华横溢的弟子中的第一人,比如孔门七十二贤中的颜回。王錱不以为本身写的招牌有甚么错,不平气地说:"卑职不知有何错误。"对王錱的文武之才,曾国藩也很赏识。他认识到刚才过于峻厉了,便放松面皮,略为和缓地说:"你先坐下吧!"王錱在曾国藩劈面坐下来。曾国藩耐着性子细细地说:"璞山,你这个招牌气度是够气度了,但有两个大的不对。钦命说的是帮办团练,'帮办'二字,定下了主从干系。巡抚骆大人是主,我是帮手。你如何能偷梁换柱,私行去掉'帮办'二字呢?此其一。第二,我们办的是团练,不是军队,怎能自称湘军?这不是在公告大众,要在绿营以外另建军队吗?罗山和你们在湘乡练的勇,人家也只称湘勇。此后,我们这批团丁可自称湘勇,一来湖南简称湘,二来也可记念湘乡练勇的初创之功,但决不能自称湘军。璞山,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去'帮办',改'勇'为'军',将会授人以柄啊!"王錱是个聪明人,经曾国藩一提示,当即熟谙到题目的严峻性,从速说:"卑职一时考虑不周,我这就叫人撕下。"王錱刚要出门,曾国藩又叫住他:"璞山,你的颜字越写越好了,木牌要好几天赋气制成,还得借你的大笔再写一幅先贴着。" "写几个甚么字?"
又,年谱载曾氏曾就读于衡阳唐氏家塾,师从汪觉庵先生。
不久,郭嵩焘、刘蓉、陈士杰都前厥后到衡州,曾国藩非常欢畅,他以为本身给这几个职位不高却才气罕见的朋友到了一个能够发挥平生抱负的舞台。郭嵩焘奉告曾国藩,他在湘阴募集了一批军饷,过几个月便可凑齐二十万。李元度也应邀来了。这个戴着深度远视眼镜、个头肥大的文人还带来五百平江勇,一来便对曾国藩说,要弃文就武,当营官带兵兵戈。曾国藩很赏识他的这份勇气。趁着多量勇丁尚未到齐的空地,曾国藩和罗泽南、王錱、郭嵩焘、刘蓉、陈士杰、李元度等人每天参议练勇之事。大师参照戚继光的束伍成法,连络目前的实际环境,制定详细的军事条例。曾国藩又写信给骆秉章,向抚标中军借调塔齐布、杨载福、周凤山三人。骆秉章同意了。不久,三人也一同来到衡州。曾国藩见文武人才济济,气象畅旺,心中甚为镇静。这时,朝廷同意扩勇的批文也已下达。一个月后,李续宾、曾国葆、金松龄从湘乡募来二千五百勇丁,邹寿璋、储枚躬、江忠济从靖州、辰州、新宁、宝庆等地募来一千勇丁,连同畴昔的一千人和李元度的五百平江勇,合共五千余人。曾国藩将这五千余人分为十营,委任塔齐布、罗泽南、王錱等报酬营官。为使官勇们能一心一意地练习,曾国藩决定发厚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