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漫遗终古恨,人怀难释此心悲。
嘉庆二十一年,玉麟出世于梁园巡检司署。十岁那年,母舅为玉麟在芜湖找到了一个品学俱优的先生,因而就在那年告别父母来到芜湖。玉麟的阿姨五年前正要出嫁时,却不幸得天花身亡,母舅虽结婚多年,却至今未生得一男半女,外婆王老太太常感膝下冷寂。对于玉麟的到来,真如天上落下一颗星星,欢乐不尽。玉麟生得眉清目秀,聪明聪明,且本性笃厚,对长辈恭敬,深得外婆和母舅母的心疼。
玉麟父亲彭鸣九因家贫,二十岁时分开渣江当兵,在绿营多年,积功升至安徽怀宁县三桥巡检,后又迁合肥县梁园巡检。鸣九娶妻王氏。王氏浙江山阴人,父亲是个老塾师。王氏十二岁时,父亲弃养,母亲周氏带着一子二女守节。王氏择婿甚严,三十岁时才嫁给鸣九。今后王氏的哥哥在安徽芜湖县衙门做了个案牍小吏,周氏便带着满女跟着儿子住在芜湖。
沧海难填精卫恨,清宵易断杜鹃魂。
惜别惺惺情缠绵,关苦衷事意缠绵。
有一天,小姑的一个远房婶子从合肥返来,晓得了小姑的环境,便笑吟吟地来到小姑的家,对她说:"婶子领你到合肥去,那边有个小歌班,班主是我们嵊县人。你长得标致聪明,此后主子主学戏,必然能够赚大钱出大名。"嵊县是越剧的故里,会唱越剧的人很多,小姑也会哼几句。她不想赚大钱、出大名,但她喜好越剧,何况家里没有挂牵,去就去吧!小姑跟着远房婶子上了路。一起上,她把婶子当仇人,经心尽意照顾她。明天夜里,小姑和婶子落脚在一家伙铺里。半夜醒来,发觉隔壁有两人在说话。听声音,一人是婶子,另一个也是其中年妇女,但不是浙江人的口音。小姑猎奇,把耳朵贴着板壁上偷听。这一听,吓得她神采煞白,手脚颤栗,浑身如同掉进了冰窟。本来,她错把恶鬼当菩萨。这个远房婶子,过两天就要把她卖到一家窑子里去做婊子,卖笑接客。小姑想到本身运气的悲惨,一夜里,水把全部枕头全数湿透了。小姑想:甘愿死,也不进窑子。她趁天未亮,便偷偷分开伙铺,不分东西南北,信天跑去,内心只要一个动机:分开婶子越远越好。她又急又怕又冷又饿,走到山沟边想掬口水喝,刚弯下腰,头一晕,眼一黑,便倒在水沟边……小姑边说边哭,王老太太边听边堕泪。老太太骄傲女归天今后,常常痴心肠想带一个女孩。她怜悯小姑的薄命八字,也喜好小姑的清秀灵泛,又一口绍兴府的乡音,和儿子媳妇筹议后,收下了这个养女。
抚今思昔增悲哽,无穷心肠听杜鹃。
"玉麟,我问你一件事。"有一天夜晚,玉麟在灯下合起书籍筹办歇息时,小姑悄悄地问他。
"你不要管,喝了再说。"
玉麟将随身衣服册本清算好,把《公瑾水战法》又大抵翻了一遍,然后用布包好。他找出收藏的麒麟梅花图来,知心口放着。又把几年来已画好的一千多张梅花包扎好,锁进大柜子。已是深夜了,窗外,一只鸟儿飞过,收回一种奇特的叫声。玉麟听了,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他拿出一张纸来,提笔写道:岣嵝峰有鸟,夜呼"当时错过",声清越凄婉,不知何名,其亦精卫、杜鹃之流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