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模糊流浪,袭人眼睛,他的面庞难以看清,只一袭白衣随风轻动。
云桑对少昊告别,呼唤了坐骑白鹊[1]来,笑握住阿珩的手,对少昊说:“我有点内室私话和王姬说。”
西陵珩早被他一会儿一个神采弄得晕头转向,呆呆地看着他,赤宸替她把衣带系好,侧躺到她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们总觉得野兽凶蛮,可公兽向母兽求欢时,从不会逼迫母兽交配,她们都是心甘甘心。”
少昊却在敞亮的朝阳中眼神沉了一沉,好似从梦中惊醒,浅笑从眼中褪去,却从唇角浮出。
赤宸笑着没答复,“感谢你送我的衣袍。”
轩辕妭耸耸肩,假装无所谓地说:“归正玉山灵气充盈,多少神族后辈梦寐以求能进入玉山,我却平白捡了一百二十年,全当闭关修炼了。”
“嗯,他们家属的人一向以女子为耻,都不酿造雌酒,乃至于人间无人晓得曾有一个会酿造绝世佳酿的女子,幸亏女子的女儿偷偷保存了方剂。不过现在你若去滇邑,只怕便能够喝到雌酒了。”
阿珩感喟,“说来话长,先前没奉告姐姐,是怕你惩罚他,今后我渐渐奉告你。”
赤宸轻手重脚地坐在西陵珩身边。
赤宸凝睇着娇羞嗔怒的西陵珩,只觉心动神摇,雄性最原始的欲望在蠢蠢欲动,他忽而凑过身来,快速地亲了西陵珩一下。
云桑的手冰冷,簌簌直颤,轩辕妭紧紧握着她的手,想给她一点暖和缓力量,“大殿内再闻不到瑶姬的药香,我难受得像是整颗心要被掏空,可我还不能透暴露一丝哀痛,因为父王的病才刚有好转,不敢刺激到他。一个雷雨交集的夜晚,我被惊雷炸醒,瑶姬再不会抱着枕头,站在帘子外,小声地问我‘姐姐,我惊骇,能和你一起睡吗?”我一向觉得是我在伴随、安抚她,可现在没有了她身上的药香,我俄然感觉雷声很可骇,这才明白,那些可骇的夜晚,不但仅是我在伴随瑶姬,也是瑶姬在伴随我。雷雨交集合,我冲下了神农山,找到驻守在高辛边疆的诺奈,当我闯进他的营帐时,他必定被吓坏了,那段日子,我瘦得皮包骨头,神采蜡黄,当时仓促下山,衣衫庞杂,披头披发,浑身湿淋淋,连鞋子都未穿。”
西陵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阿獙和烈阳如何办?”
他朝着王母缓缓而来,行走间衣袂翻飞,仪态出尘,浅笑的视野扫过了众神,好似谁都没有看,却好似给谁都打了个号召。
少昊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没见过,只是传闻。”
“你见过?为甚么发脾气?”西陵珩非常惊奇。
“我和他们说好了,让他们先帮你打保护,等我们下山了,烈阳会带着阿獙来找我们。”赤宸抚着阿珩的头发,“阿珩,不管你承诺不承诺,我都已经决定了,我会敲晕你,把你藏到我的车队里,等和王母告别后就带你下山。即便今后出了事,也是我赤宸做的,和你西陵珩没有干系。”
王母凝睇着少昊,悄悄惊奇。世人常说看山要去北方,赏水要去南边,北山南水是截然分歧的景色,可面前的男人既像那风雪连天的北地山,郁怀苍冷,冷峻奇漠,又像那烟雨迷蒙的江南水,温润详确,儒雅风骚,这人间竟有男人能并具山川丰神。
白玉辇道两侧遍植桃树,花开素净,落英缤纷。玄鸟翅膀带起的大风卷起了地上厚厚一层的桃花瓣,合着漫天的落英,在流金朝阳中,一天一地的绯红,乱了人眼,而那袭颀长的白影踩着玉阶,冉冉而上,宛然自如,风骚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