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个世事洞明,情面练达的老狐狸。但是一旦堕入父亲的角色,被宠嬖情感所影响,那也就跟天下上统统的胡涂蛋没了辨别。
远山大五郎惊奇于季子一变态态如此主动于闲事,只感觉臭小子终究长大懂事,内心欣喜非常,完整不疑有他。
还是太孔殷了。
当年在旗本队里退役的时候,跟着老主公出世入死,从阿波渡海杀到畿内,几百里下来一口气都不带喘的。可自从十年前把足轻组头的位置让给了宗子,到乡间当了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一身筋骨垂垂被酒色掏空了。
“小牲口还敢骂人?”
“大师经验的是。”
明说了三天以内必须把二十五贯香油钱交上来,你待如何?
一想到这,只恨不得生出翅膀来,从速飞到才子身边去!
想到这里,远山大五郎感觉有需求出面,在村里恩威并济的安抚敲打一番。作为一个乡贤,这点手腕还是有的。
……
“大师说的是。”
刻薄大师一贯是锦衣玉食,眼高于顶,整日只在禅房里研讨诘屈聱牙的晦涩佛理,只要军人老爷求见才会欢迎,平常百姓不给个十贯五贯的香油钱,是完整沾不到衣角的。
却始终没提详细收了多少钱。
“没错!”熊吉没听清是谁的话,但下认识表示了附和:“有些人啊,就是天生骨头软,喜好给强盗当虎伥!”
“二位,看在我日清的面子上,还请停止!”
说到“死”字,世人都是心下一寒,氛围更压抑了。
很多人收回小声的应和。
已经五十多岁的大五郎,垫着脚前倾着身子,站在院子门口目送儿子远去,口中不住念叨“重视安然”“别露了浮财”之类的话,直到视野里完整见不到人影,方才缓缓回身,走回房里。
以是,前者布道几十年,还是只在上层阶层里厮混,后者才来了两三个月,便以获得底层群众深深的好感。
是一贯宗的日清大师啊!
他是跟着平局家任命的上樱城守将汤川直春一道,从纪伊来到阿波的。传闻是石山坊官下间赖廉的门徒,出身比之妙玄寺的刻薄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了这个声音以后,本来即将脱手打起来的藏马和熊吉都老诚恳实地依言停动手脚,固然还是相互瞪眼。
仿佛谁都找不到话题,沉默了半天,大师只以眼神相互交换。
“大师您好!”
这个日清,可不是普通人。
远山家的金次郎二少爷带了武具,叫上伴当,随便编了个项目,便在村里挨家挨户地踹门,要求交纳临时增加的课税。
妙玄寺日莲宗的刻薄大师,身份可不普通,常日与侍大将、足轻大将一级的家臣,也是惯常谈笑风生的。倘若开罪了这位高僧……把你家祖宗灵位扔出别院,让你丢个大脸还是轻的,如果在朱紫们面前说几句刺耳的话,搞不好就能弄死你。
这群泥腿子,整天就晓得叫穷,都特么是装的!这不是家里都有钱吗?很多屋子角落里藏了数以十计的永乐钱,乃至另有些人攒着碎银子。
而年过花甲的藏马顿时想到,日清大师仿佛来源不凡,能不能请他出面,略微束缚一下远山父子的罪过呢?
远山金次郎将大袋的银粒和铜币数了一数,向其父回报说:“征收一次就凑够了!我这就送到妙玄寺里去,给刻薄大师看看!”
只是这一次,活动园地一片狼籍,人群氛围也相称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