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检了好一会儿,就在那招远县令将近忍不住时,终究有两位班头模样的人拖着一具已经稀烂的尸首来到了王廷试面前,一股浓烈的尸臭劈面而来,熏得王廷试微微向后仰,眼泪都出来了;那招远县令那里还受得了,再绷不起架子,扶着身边的仆人吐得昏入夜地。
他们都是畸零人,加上汪小虎的年纪与徐婉云那死去的弟弟差未几大,是以二人了解后很快便热络起来,认了个干姐弟。
少年名叫汪小虎,保护分队的新兵,和徐婉云一样都是辽阳人,提及来二人还算是街坊邻居——汪小虎在辽阳的家隔徐家不过一条街罢了。
那王廷试从速挥了挥手让俩班头把尸首拖开,不顾形象的朝远处退出去了七八步。这才长出一口气,脸上堆上淡淡的笑容,冲跟上来的招远县令点了点头道。“陈知县,为剿除为害你县多年的悍匪蹲山虎。此番折损了我司多位妙手,乃至拖延光阴,本使也是前日方才晓得此役之惨酷,”说到这儿,他冲西边拱了拱手,“幸赖今上庇佑,一网而尽这股悍匪,蹲山虎亦已授首……此中详情。本使必当具折实奏,上慰圣心……此役贵县亦是着力不小,本使折中必当据实以奏。”
跟在他侧火线的,是身着青袍,胸前缝着溪敕补服的招远县令,现在他微微躬身,脸上尽力堆着笑,想要伸手捂鼻子却又不敢,看上去格外的别扭。
那陈知县晓得他这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当即一叠声说甚么必须称谢。方才心安之类的大话,二人相互谦谢了半天。王廷试这才让陈知县和自家账房筹议这“谢仪”的数量。
虽说是干姐弟,可徐婉云是真把机警懂事儿的汪小虎当亲弟弟看,常日里做了点儿甚么好吃的,都会趁着做工的间隙给汪小虎送来——守着汪小虎吃她做的东西,对徐婉云来讲,仿佛就找回了辽阳那平平幸运糊口的影子!
王廷试远远看着那群繁忙的皂隶,嘴角微微一翘道,“无妨,这陈或人我早有耳闻,最是安妥不过……他既是承诺了,必定会将此事弥缝好。”
徐婉云也站起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浅笑着看那汪小虎朝保护分队跑去的背影。
汪小虎从速把剩下的烙饼胡乱往嘴里一塞,站起家拿起鲁密铳口齿不清地对徐婉云说道,“姐,点名啦,俺先去了。”
就在姐弟俩说话的当口,远处传来了闷蛋儿的呼唤声,“小虎,归队!”
二人的演出,一旁的欧师爷早已司空见惯,不过就是王廷试帮招远知县邀功,而招远知县则帮着王廷试讳饰所谓“剿匪”真相;同时又多了一条刮地盘的来由,刮来银子两人分赃罢了。
山腰上早已烧成了一片白地,只剩些焦黑的木头茬子还残留着,模糊能看出之前盗窟的大抵范围。
那欧师爷也知本身出了馊主张,连声报歉,不过他晓得王廷试三番两次对于楚凡不成,内心对他早已恨到了骨子了,遐想道这些天鞠问二癞子的内容,他眸子一转,心中又生一计,向王廷试和盘托出后,王廷试公然捻须浅笑,连连点头。
——————————————————————————————————————————————————————————
王廷试抚须的手愣住了,等他说完后这才笑道,“剿匪安民本就是我臬司衙门的本分。何敢当贵县父老相谢?”
她离保护分队有些远,只听到风中闷蛋儿的只言片语,却让她不由痴了。
那陈知县听他这么说,脸上早笑成了一朵花,连连躬身称谢,“臬台大人过誉了,这蹲山虎为害招远多年,下官早就想剿除,只是苦于县中人手不敷,迟迟未能如愿……此番臬司脱手。犁庭扫穴,本县尽力支应乃是理所当然,些许微功不敷以辱上官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