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后半夜的这场风,风势极猛,猛到几近统统营头都有木栅栏被连根拔起;营房外的东西,不管是晾晒的衣裳还是摊在簸箕里的鱼干,全被一扫而光;乃至有几间老朽一些的木板房直接被吹塌了,压死压伤了好些人。
费了半天劲,总算让兵备道明白了,除了楚凡这四艘大船,再没甚么能帮他们消弭运粮负约的危急了。
因为已经到了夏末,早已过了多风的季候,以是水城中各营对于防风都比较懒惰;大大小小的船只都只是下了锚,一根绳索往岸上一拴了事,多点系泊这类最起码的防风办法都没做。
宁远之事,他略知一二,欠饷已有好几个月,听闻士卒非常不稳,随时能够有变;如果征用东印度公司的船队运粮,万一碰到兵变,抢粮不说,把船烧了毁了可如何办?
银子固然首要,可头上的乌纱帽分量就更重了,兵备道衡量了好久,终究点点头道。
是以侯志邦此次是铁了心要阴楚凡一把,不但要征用他的船,还必须让他跟着去宁远,到时候碰到兵变最好,即便遇不到,本身跟着做些手脚,让他不能及时运到,一个负约的罪名,可也够他喝一壶的。
现在东印度公司横插一脚不说,还竟然有钱不赚,平价给那帮大头兵供粮!这可就让侯志邦老羞成怒了――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楚凡好好的卷烟不去出产,跑东江镇戗行算如何回事儿?
看着兵备道沉吟不决,这侯志邦不厌其烦的给他举例说袁督师酷烈狠辣的一面,话里话外的意义不过乎是,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军粮运不到,谁也没好果子吃;继而又预估了登州各营修复船只的环境,起码一个月才气修复出足堪利用的船只,那里还来得及?最后则把四周能征调的民船一一细数出来。
他却不晓得,这侯志邦虽说也买了楚凡一千两银子的股分,可现在却对这东印度公司恨之入骨,巴不得东印度公司最好顿时垮台散架!
兵备道摇点头道,“此番风灾,我登州各营尚且受损如此,官方如何能躲得开?……何况官方船只,多为捕鱼小舟,济得甚事?此议不当。”
侯志邦眸子一转,想起前两天海防游击闲谈时的话头,便对峙道,“大人,其别人或无此力,但楚凡必有――据游击所言,东印度公司四艘巨舟已过成山卫,不日便能到达登州,或可征用之。”
兵备道瞟了一眼侯志邦,心中便有些不快。
转了一圈后,兵备道乌青着脸回到了游击将军的大营中,不一会儿,那位名叫侯志邦的兵备副使也返来了,脸上都快拧出水了――他首要卖力的便是粮秣运输,现在用饭的家伙损毁了一大半,让他怎能不焦急?
一门*心*思惟要入阁的他。行事素以刚愎果断著称,最是见不得上面推委疲塌、阳奉阴违。对于文官部属,稍有不快意那弹章便砸下来了,当年还是宁前道时,便参倒了很多人;对于武姑息更是手辣,一样也是任宁前道时,便自作主张杀了一名游击将军,若不是当时的督师孙承宗帮他善后,他就得当场回家!
现现在袁或人坐上了蓟辽总督的宝座,天然更是志对劲得。头一件事便是把宁锦大战中违背他“不得出战”军令的满桂远远地打发到大同去吃沙子――满桂违令出战是不对,可儿家倒是打胜了!斩鞑子二百余级可也是宁锦之战独一有实证的战绩,凭着这一点。也不该将满桂逐出关宁,身为蓟辽总督,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实在是令人不齿。
本来遵循打算,登州各营头就将在这几日连续出发,前去天津卫运粮,可谁也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风把登州水营吹成了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