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最大的酒楼悦宾楼的三楼雅座里,一场酒宴已靠近序幕,八仙桌上杯盘狼籍,桌下两只小酒坛,恰是悦宾楼的特性、闻名登州的好酒“闻香倒”,现下已是空空如也。
“凡弟说得对,不是俺们打不过鞑子,而是俺们本身祸害了本身!”刘仲文沉吟半晌,手里转着酒杯问道。
柱子茫然、葛骠迷离、刘仲文如有所思,却都不约而同地摇了点头。
柱子听得双目喷火,握紧了拳头恨恨道,“俺不信!俺不信鞑子能短长到哪儿去……说甚么满万不成敌,鞑子还不一样在宁远吃了瘪?奴酋不也是在宁远挨了一炮就死了……俺还当他真是金刚不坏之身呢,却本来也是个肉身,也挨不过炮子儿……俺是太小,要不俺也……”
“别说戚少保,就是岳武穆重生也没用……大明,有救了!”
说到这里,楚凡定定地看着柱子道,“难不成我们同鞑子大大小小数十仗,就没豪杰子?就没血性男儿?”
可没想到酒喝得入港后,俩人又提及了打鞑子这事儿来,一个是被鞑子吓破了胆的,一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且兼着身背着鞑子的血海深仇,说着说着就拧上了。
说到这里,柱子闭了嘴,他本来筹算再大两岁就去宁远当兵的,现在既然跟了楚凡,这话便不好再说――柱子酒量大些,还没醉到口不择言的境地。
刘仲文还从未见过楚凡这般慷慨激昂,不由被他深深传染了,手中酒杯禁不住他大力捏揉,顿时便碎成了七八片,只听他沙哑着声音念叨道,“奸臣当道!尸位素餐!……甚么时候才气再出一个戚少保呀,唉!”
“恰是此意!”楚凡点点头,他也很有酒意了,胡乱指着个方向道,“别的不说,就说东江毛大帅,率数百残兵,一鼓而下镇江堡,屯守诸岛,光复金州卫;活辽东数万人,日夜袭扰,鞑子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如此赫赫军功,国朝倒是如何对待的?总镇总兵当然清脆,可那不过是个浮名罢了……我们都在登州,很多事情再明白不过,东江镇粮饷可有一次发足过?这‘漂没’多少我也不去说了……黑了粮饷也就算了,人家本身搞点海贸挣粮食总能够吧?可我们登州这些上官们连这点也看不惯,左一个弹章右一个弹章尽管往都城送……”
自探听葛骠说了他和柱子之间的恩仇纠葛后,楚凡便运营着化解两人之间的心结,明天终究拉上了刘仲文,把这二人请到了悦宾楼――今后一条船上度日,总不能老是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吧。
楚凡红着眼睛看着他,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