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李承焕怒发冲冠的，是一群身着灰玄色泡钉棉甲、头戴制式铁兜鍪的兵士；这群兵士正抱鸡的抱鸡、扛粮袋的扛粮袋、牵狗的牵狗，纷繁朝路上那几辆小车上装；这个有着十来户人家、户户都是土墙茅舍的小村庄鸡飞狗跳，到处都是哭天喊地的呼号声和谩骂声。
“还礼！”
人群中一身戎装的刘仲文格外显眼，他连头盔都没摘，盔顶那束红璎珞与板甲上的斑斑血迹交相辉映――这倒不是他矫情用心为之，而是因为这些天他一向带领骑虎帐在禾北川四周骚扰朝鲜人，明天是为了这元故宫完工而特地赶返来的，底子没时候换衣裳。
睁着尽是血丝的眼睛，看了看东门那幽深暗淡的门洞后，楚凡对劲地点了点头，带着世人顺着马道上了城墙――东门虽说满是夯土所制，但高达3丈，深可5丈，长约6丈，大土台子上极其宽广。
“主公，此城已完，再称之元故宫仿佛不当，还请主公赐名，”互换完眼神后，宋献策像是想起甚么似的，冲楚凡躬身拱手道。
他这一嗓子让那几名流卒临时停下了手，目光齐刷刷集合到小车上坐着的一个百户服色的人身上。
水山脚下，元故宫。
“停止！”
他的话引得明水洞世人连连点头称是，却没人重视到楚凡和宋献策、刘仲文悄悄互换了滑头的眼神。
回了礼以后，楚凡走到了城门的边沿，扶着砖砌的垛口朝西边张望起来――离城三里以外，便是前段时候各营突击停止土工练习的处所了，现在在东风的吹拂之下，大地星星点点地冒出了新绿，估计要不了多久，土工练习的陈迹就将被碧绿的青草完整袒护。
为了赶工，陈尚仁这些天更是没如何合眼，现在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却看不出半点颓唐和怠倦――这座城池他倾泻了太多的心血，明天终究大功胜利，让他如何不满心欢乐――听到杨天生发自心底的赞叹后，老头儿更加逸兴横飞了，拍着垛口上的六磅佛郎机炮笑道，“恰是！这条沟宽两丈、深丈五，我们火器又是如此锋利，朝鲜人哪怕是要靠近城墙，不填个三五千人想都别想！”
那百户被他忤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看着那锋利的马槊咽了口口水，目光又在他身后那几张横眉立眼的面孔上转了一圈，好半天赋打了个哈哈道，“得！冲你老兄的金面，这牛我们就不要了！”
说好听的是“采买”，可这帮子兵大爷们腰间但是有刀了，谁会老诚恳实给钱？以是“采买”也就变成了纵兵劫掠！
和他比起来，楚凡虽说穿得周周正正，可那双尽是血丝的眼睛却也格外夺目――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