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以默再次端起茶杯,一边喝一边拿眼角偷瞟孙元化,只见后者越看越冲动,到最后忍不住一下站了起来,抖动手失声道,“亩产起码五百斤?这……这……的确难以置信!”
“穆夫兄,劳你久候,元化失礼了!”
丁以默却涓滴不敢怠慢――面前这位楚凡的师兄当今已是从三品的蓟辽总督府参政――他从速起家深躬拱手道,“参政大人公事繁忙,犹自拨冗相见,小子愧不敢当!”
不过事已至此,丁以默只得厚着脸皮把本身的事情说了一遍,却让孙元化皱起了眉头。(未完待续。)
丁以默这一趟送东西是一方面,别的也正有事要请孙元化帮手;本筹算等楚凡这事儿办完了再说的,未曾想孙元化竟是急不成耐,完整不按套路出牌――这不明摆着赶人吗?
孙元化这话,把丁以默听得目瞪口呆,他千万没想到,楚凡这三口袋看似稀松平常的东西,能获得孙元化这么高的评价,竟然是“军国大事”!竟然能“根治天下痼疾”!竟然“天下幸甚”!――丁以默再如何历练夺目,也不过一介商贾,当然了解不了孙元化他们这些高品官员的心机。
孙元化接过一看,只见那棒子上稀稀落落长着豌豆大小的红色籽粒,仿佛毫不起眼,他不由有些迷惑,“这东西真能长五百斤?……却不知滋味如何?能充饥否?”
现在丁以默情不自禁望向茶几上那三样东西,目光中竟透暴露一丝畏敬来。
辣椒酱丁以默就有些拿捏不准了――他第一次咀嚼便被辣得涕泗横流,连饮了三大瓢冰冷的井水犹自如火中烧;以后丁以默又谨慎翼翼地尝试了几次,他终究发明这既辣且鲜的酱料的奇特之处了,回味绵长不说,且极其开胃,让人光是想想都口舌生津;不过丁以默担忧的是,它这味道确切过分霸道,只怕很多人接管不了。
沉吟半晌后,他昂首望着丁以默,脸上线条更加温和了,“穆夫兄,你有一名心胸天下的好妻弟呀!……孙某虽不谙稼穑,可也知此乃军国大事,涓滴不逊我这红衣大将军炮!”
“穆夫兄,兹事体大,孙某还需细细筹齐截番,如何用亦仙信中那些耕作的体例在这关内试上一试,方见信于朝廷,”丁以默正想着呢,孙元化却回身对他说道,“且此事事关实学名誉,孙某也当尽快拟信禀报家师,请他白叟家决计……穆夫兄若无他事,孙某可就要送客了。”
孙元化细细检察了一番后,冲动地在屋里踱起步来,像是对丁以默,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据亦仙所言,此三物乃是他费极力量方从外洋觅得,最是高产……他自种了一季,亩产便达五百以上,若能改进其种类,产出当能更多……更兼无需良田,坡地荒地都可耕作……若能广为播种,三年以内天下无饥荒矣!”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低头沉吟道,“亦仙思虑最是精密,若非万全毫不会冒然奉此三物与我……”
丁以静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啜着茶;气候固然大热,可他身上那青绸团花长衫还是穿得一丝不苟,尽力保持着淡然自如的神采。
“这有甚么不敢当的,你是亦仙的姐夫,算起来我们还是姻亲呢……来!坐!”孙元化手一摊,一屁股坐在了长官上。
说完他瞟了一眼那三个口袋,转向丁以默问道,“穆夫兄,这三个口袋里但是玉米、番薯和那土豆?……快!快让我看看!”
丁以默正啜着茶呢,只听橐橐靴声中,孙元化开朗地笑着出去了;他还是那副不修面貌的老模样,斑白的髯毛上还残留着一颗不知甚么时候的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