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拴好了朝风,一进门去,一柄长枪便斜刺了过来,一个半披着甲衣,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嘴中吊着一根草儿,猛攻过来。
酒旗之下,一个穿戴青色短打的老夫,笑得最是大声,“今儿个谁都莫跟我抢,老贾最爱喝我家的青稞酒,吃我婆娘卤的肉。三娘还是老模样不?”
贾参军双眼冒出了精光,他搓了搓手,冲动道,“干甚么?打家劫舍?还是占山为王?”
段怡伸手从苏邑翻开的荷叶包里,拿了一坨卤肉,嚼了一口,又接过贾参军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如果段三你想用美人计,我都毫不踌躇光着膀子就上了。我倒是想主动反击,可我没有虎符,谁会听我号令?”
以稳定应万变本领上上策,可都城的动静一来,这摊子水就像是被人用大棒子搅合了一遍似的,湖面泛舟立马变成了激流勇进。
男人的话音刚落,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便呸了他一口,“老贾你浑说甚么?这里只要段三,那里有甚么狗屁倒灶的相爷孙女。”
段怡摇了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内宅的弯弯绕绕,绕得人烦不堪烦。
男人将手中的草儿一吐,快步上前接过了段怡手中的肉,嚷嚷道,“隔得老远闻到肉香,便晓得段三来了,还愣着做甚么?还不给我们相爷的孙女抬肩舆去!”
太子被废,可天子并非只剩下两个儿子。
贾参军闻言大骇,他快步的走进了屋子,见段怡跟了出去,方才抬高了声音又道,“小姑奶奶,外头门都没有关,你如何就在院子里提及如许的大事来了。”
“吃完肉喝完酒,有一票大的,干还是不干?”
段怡从兜里掏了钱,放在了桌案上,从那老夫手中接过用荷叶包好的肉,又提了酒,绑在了马背上,一边绑一边说道,“我怕我说官话,陈老丈你吓得不敢收我银子,那我不就要吃白食了!”
“东宫被废,三皇子同五皇子的职位,与此前不成同日而语。之前他们没得争,对于剑南能够缓缓图之。可现在不一样了,谁先拿下这一城,谁就增加了一枚入主东宫的筹马。”
那肉还没有入口,老贾便端着酒盏走了过来,他收起了没正形的模样,凑了过来,“但是产生甚么事情了?不是说要做几日贵女,比来不再过来了么?”
“你这是兵行险招,祈先生能同意么?万一……我是说万一……”
“苏邑说得对,内宅没有甚么好的,我倒是想做个承平孙女,那里晓得,个个都叫我不承平。再这般下去,指不定就要被人卤了,当这肉打包送出去了。”
“你将我外祖父即将回城的动静放出去,说清楚他是接了明睿一道儿返来。边城敌军虎视眈眈,剑南军没法脱身回锦城,只要小队人马相护。”
苏邑接过一瞧,顿时乐了,他双目亮晶晶的,像是落入了星光。
段怡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吃不吃,他日再吃!本日个要看老贾去,没得肉他是要把我赶出门去的!”
段怡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脑筋里能想点旁的么?”
院子里的军爷们,全都轰笑了起来。
“段三,内宅没有甚么好的,我阿娘有一屋子人服侍,还是郁郁寡欢,最后死了。”
贾参军瞪了苏邑一眼,倒是当真端庄了起来,“你说。”
他明显很少说诨话,一说脸就红了。
大门敞开着,里头闹哄哄的。
“再说了,如果他们心机正,不去截杀,那我们也无敌可杀不是么?”
“既然这场硬仗迟早要打,不如先杀一些算一些。不要脸的人才气取胜,要脸的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的吃下这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