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容儿半是当真半是撒娇地说,“但我的确看到过,因事儿特别,看过一次也就记着了。”
冯保这些批评,李太后似懂非懂。但她眼角眉梢都挂满笑意,牵着小皇上的手坐到绣榻上,说道:“立春已过,再过几天就是雨水节,气候一每天和缓,本年春上的经筵也该开了。冯公公,你和张先生要从速构和,把日期早定下来。”
“这也没个定命。”胡本杨一严峻,额上冒出虚汗,他用手揩了揩,颤抖着说道,“尚衣监库房里头,还存有正德、嘉靖、隆庆三位先帝的龙袍,稀有百件之多,最贵的一件龙袍是正德天子的,那年他亲率神策军出大同口外征剿也先虏子,命织造局造了一件,竟花了八万两银子。最便宜的也有,隆庆天子大行前一年制作的龙袍,只花了八千两银子。当今万岁爷,客岁出经筵赶制了两件,都只花了两万两银子。”
“你是否吃了黑食儿,这个只要你自家晓得,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古理儿谁不晓得?老夫今儿个把你留下,也不是找你算账的,我只问你一句,一年半之前,你在神宫监当典簿,家中蓄了多少银子?”
“你说说,尚衣监里还存了多少件龙袍。”
“都吃过了?”
冯保对于吴和的辩白既不必定也不否定。固然贰内心信赖吴和不敢欺诈他,但感觉吴和过于张扬,末节不察则生大隙,长此下去结果难以假想,因而寻这机遇敲打他,当下言道:
“他是个治河专家。”
“祭谁呀?”
“这是你的主张?”
“他如何说?”
“是,是少了,但不敢多做。”
冯保说着,装出一副要走的模样,倒是不挪步,贰内心头一向惦记取工部不肯移文的事,想在李太后跟前告朱衡一个刁状,又一时转不上话题。看他磨磨蹭蹭的模样,李太后问:
冯保对吴和说出的主张没有明着赞美,只是叮嘱道:“李太后的懿旨,对朱衡薄加惩戒,你们就按这个懿旨行事,不要到时候弄得羊肉没吃上,反惹一身膻。”
“你们听听,外头刮起了老北风……”
“这……”吴和语塞。
李太妃一下子沉默了。关于本年杭州织造局为皇上制作冠冕服饰鞋袜一事,冯保客岁底就向她叨教过。当时固然她也感觉冯保的预算造得太大,但虑着小皇上自即位以来,也从未当真做过几套衣服,是以还是答允了。没想到此事又在工部尚书朱衡那边卡了壳。她虽没有见过朱衡,但对他的申明却晓得得清楚。客岁冬上产生的一件事情,更让她对这位老尚书没有好感。却说她当了太后今后,内心头一向记念着当年从漷县避祸到北京,途中曾在涿州娘娘庙投宿一晚的事。当时一家四口川资已尽,又累又饿,幸亏庙中老尼收留赐给茶饭,第二天上路时,老尼还送了几十个铜板。她权贵以后,曾派人去涿州娘娘庙进香,使者返来讲,那位老尼已经故去,庙也残破不堪,她听了就发愿捐资重修。在冯保的建议下,小皇上谕旨工部派员前去涿州踏勘,制定重修计划,朱衡接旨后当即上奏,言既是太后“捐资”重修,此事就不该工部卖力。因为朱衡的作梗,这事儿就搁下了,到现在都未处理,李太后内心一向怫然不乐。思前想后,她的下巴俄然往上一挑,愠色问道:
明天到他府上的这三位,都是比较得宠的。特别是内官监掌印吴和,最得冯保信赖。冯保当秉笔寺人与掌印寺人孟冲争权夺利时,这吴和还是神宫监的一个典簿。他如同赌徒下注,看准了冯保今后能够腾达,因而拿身家性命做赌注,一宝押在冯保身上。那段时候他成了冯保的包探听,每天支着耳朵到处听动静侦伺孟冲的行动,一有风吹草动当即向冯保禀报。说实话,他这类明目张胆的做法在当时冒了很大的风险,一旦冯保失势,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恰好该他交运,冯保斗垮了孟冲并取而代之,投桃报李,冯保把内廷中最为首要的肥缺内官监掌印赐给了他。如此平步青云,无异于天上掉金子。吴和感激涕零,干脆认冯保做寄父,冯保也乐意采取这个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