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抛砖引玉了。”徐爵说着捋了捋袖子，细心地把那只盛了酒的鞋放在妙芝的头顶上，对她说，“你且起来。”
“如何，这淮扬酒坊里也有小唱？”
妙兰歌喉委宛宏亮，虽不能勾人灵魂，但也跌宕柔爽大抵可儿。一曲才了，徐爵拊掌赞道：
“这四大流派有哪些分歧？”游七问。
“这事儿待会儿再论，今儿个早晨，咱哥们儿先玩好，你说呢，徐爷？”
“憋不出来罚酒。”游七说着就要去拿弓鞋。
听徐爵这番话，游七方明白是他与郝一标两人早就通同好了要赚他入套的，他也乐得有此消受。眼看三位姑子一个个掩面低眉红晕飞腮，他笑得干巴巴的身子一个劲地摇摆。看他这副神情，徐爵与郝一标对视一眼，内心头都有几分欣喜。郝一标想凑趣首辅家的大总管不必细说，就是徐爵不管是从仆人还是从本身着想，也想把游七套得更紧。眼看游七已完整放弃了防备拘束之心，徐爵感觉应当趁热打铁，他伸头看了看游七面前的隆庆盏，说：
“这里头有没有北唱？”游七问。
“楚滨先生，你看是喊小唱还是粉唱？”
“这个冯惟敏现在保定府通判任上。方才妙兰唱的这曲《黄莺儿》，是他在山东汶水知县任上写作的。”
“说四言八句。轮到谁说，就该他名下的姑子掌酒，这酒如果洒了一滴，罚她喝酒三杯。”
游七心固然悬着，但也不好拂徐郝二位的意义，他风俗地摸了摸嘴角那颗朱砂痣，一咬牙，硬撑出一股豪气来讲：
“啊，你唱给我们听听。”郝一标插出去讲道。
“方才老游咬文嚼字，惹动了俺徐某的诗兴。俺们哥儿几个，现在玩玩酒令如何？”
“啊？”
“不是我家。”
“此话怎讲？”
小厮刚拿起汤瓢，妙兰忙制止说：“但给三位老爷添上，奴家姐妹不消。”
说话间，小厮又端了一盆热汤上来，是白萝卜丝炖鲫鱼。此前已上了狮子头、雪蛤蒸鱼唇、韭菜炒螺蛳肉、桂花烘鳝糊和红烧青鱼划水五道热菜。前面另有五道热菜，中间夹送这道汤名曰“爽口汤”。其意是怕门客吃腻了口味，插入一道汤来涮一涮吃钝了的舌根。淮扬菜以平淡软嫩著称，即便如许，庖厨仍担忧门客吃了肥腻上火，故用白萝卜配两条半斤重的鲫鱼用慢火煨出一道汤来，取鲫鱼之鲜与萝卜之甜，既爽口又清火。
“啥故事？是不是高拱看着它吃不下饭？”
游七传闻这泰山姑子的来源，立时就有了兴趣。郝一标喊来店小二叮咛下去，未几会儿，就领了七八个身着青布道袍、一色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年青坤道出去。
“真的？”
“不能有味道，有味道就不好了。”
游七固然极少进入文娱风月之地，但毕竟居京多年，捡耳朵也捡到了很多东西。他晓得都城里玩家，呼娈童为小唱，歌伶为粉唱。但小唱他只是传闻，还从未见地过，因而反问：
“你们不吃荤？”游七满脸诧异，一双眼睛在姑子们身上溜来溜去，叹道，“看来，你们还真是削发的姑子了。”
郝一标正欲一一先容备细说了，徐爵把他拦住，说道，“老游，你若这么问下去，郝老弟跟你说上三天三夜也没有一句反复，干嚼舌头没意义，干脆要几个粉唱来如何？”
“是的。”
“他要你打出布告，把满都城的胡椒苏木都收起来。”
“有啥使不得的？”徐爵嚷道，他生性卤莽，本是调情的事，他弄得像打斗似的。这会儿他一只手去掰妙兰的指头，一只手在她胸脯上乱捏。嘴里还喋喋不休，“哟，奶子还不小，紧绷绷的。老游，你来摸一把，必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