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首辅关爱,”戚继光看着张居正蕉萃的神采和凸起的眼窝,动情地说,“首辅大人,几个月没见,您可又瘦多了。”
张居正对官员们的这类心态早有预感,只不过没有人劈面给他捅穿罢了。这类局面对他究竟是祸还是福,贰心底也是清楚的。他之以是还不能痛下决计分开宅揆之位,一来担忧万历新政的短命;二来也不好拒却慈圣太后的信赖。此时,他对戚继光说:
“她们两个进入中土已经半年,咱先让她们待在蓟镇,委派专人调教。”
“咱传闻,李太后不允。”
“这个我也信赖。”张居正的神采略有放松,和缓言道,“特别是您戚大帅,巴不得我张居正成为彭祖第二。”
“元敬兄,你到了多久?”
“一盅茶工夫。”戚继光抬眼看了看四周,言道,“早就传闻积香庐,明天第一次来,倒真是个宴乐游赏的好地儿。”
“朕也不能随便调吗?”朱翊钧问。
“但是,供用库存银不敷啊!”
“现在是不是承平乱世?”
“李太后这句话,在底下传得很广。”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山翁听雨楼,地龙烧得很暖,两人都脱了大氅和棉袍。接了先前的话,戚继光又道:
“过春节了,您送我猪头,咱总得有所回赠哪!”
“是的。”张居正答复得很干脆,“朝廷的轨制,皇上应带头遵循才是,皇上用于后宫犒赏,这笔开消只能在内廷供用库支取,太仓银则是用于国度。”
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傍晚,张居正乘坐八人抬大暖轿出了东华门后,未几时就出了崇文门,往泡子河边的积香庐仓促而来。
“戚大帅雄辩滚滚,看来你的采战之理,比起你的军事韬略来,毫不减色啊!”张居正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戚继光略一深思,侃侃言道:“鸟之溯风,鱼之溯流,皆是逆行。唯其逆行,可得活力。人处窘境,必能自强不息。所谓置于死地而后生,说的就是逆处取顺的事理。阴阳家看风水,用沙水取逆,为的是迎活力。《易经》六十四卦中最吉利的卦是《泰卦》,这《泰卦》的卦象是乾鄙人而坤在上,阳下阴上,这是大逆,但大逆就是大顺。摄生家取坎填离,坎为水,离为火,外坎内离是《济卦》。济就是保养,取坎填离就是返老还童。《易经》有一句话,叫‘生生之为易’,这生生之道,就是采逆之道。首辅,你感觉老郎中讲的这番事理,有无可取之处?”
戚继光说着头前带路,将张居正领进一墙之隔的花厅。厅里头早坐了两位美女,一见他们出去,都赶紧起家并排站着敛衽施礼。
“是吗?”
“早在客岁,不谷见圣上已经长大,能够单独亲政,内心头就松了弦儿,萌发退隐之意。”
“您的身材干系到社稷百姓,更连着千万名官员的前程,他们焉能不体贴!”
朱翊钧听了不觉得然,问道:“张先生,您常说朕是万民推戴的承平天子,朕且问你,这承平天子是个啥含义?”
这两位娇娃,都是深眼碧瞳,睫毛苗条,鼻梁矗立,猩红的嘴唇披发沉诱人的魅力。更有奇者,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嘴唇的弧线,浅笑的眼神都毫无别离。一看到她们,张居正顿时想起那位曾叫隆庆天子神魂倒置的奴儿花花,禁不住精力一振,脱口问道:
“不就咱两人另有谁?”
戚继光开了一句打趣,张居正拍拍他的肩膀,两人会心肠大笑起来。
朱翊钧这番话虽是正理,一时却还难以辩驳。并且,张居正从话中还听出弦外之音:“国库增加那么多银子,我当天子的为何就不能用一点儿?”此中异化着怨气,也含了一些威胁。张居正颇感难堪,便考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