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摇点头。李贵妃便把菩提达摩佛珠的来源作了一番先容。一如听了,微微展开眼睛看了李贵妃一眼,说道:“菩提达摩赠佛珠给梁武帝,这算是佛国的大事了,但是任何一本佛籍均未载述此事,岂不怪哉!”
朱翊钧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朕不就教他。”
“你想想,中旨是绕开内阁直接由皇上收回的,他高胡子能欢畅吗?再说我们明朝天下也快两百年了,当过司礼监掌印的寺人,少说也有大几十号人,你传闻有谁当上六天就遭人弹劾的?王振、刘瑾,这些前朝寺人中的大奸,固然掌印时为非作歹,也没传闻一上任就有人要把他们赶下台。外官们为何要这么做,妹子,我们倒要问个究竟才是啊!”
“回万岁爷,这封揭帖恰是张居正老先生所写,答复万岁爷的发问。”
佛所行处,国邑丘聚,靡不蒙化。天下和顺,日月腐败。风雨以时,灾厉不起。国丰民安,兵戈无用。崇德兴仁,务修谦逊。国无盗贼,无有怨枉。强不凌弱,各得其所。
这话如果出自旁人之口,必定又会震惊李贵妃的把柄而激发她的肝火,但从陈皇后口中说出,李贵妃却不计算。因为她晓得陈皇后向来表情平和与报酬善,断不会拿话来讽刺她。因而莞尔一笑,指着朱翊钧说道:“这个万岁爷如果能够评判是非,我和姐姐也犯不着如此费心了。姐姐大抵还不晓得,现在外头书坊里到处都在卖老祖宗洪武天子钦制的《女诫》,那意义很较着,就说我们在干政,你说可气不成气。”
“冯公公与我会商《心经》,我看他很故意得。他本身却说,是从娘娘处学得的。”
“你与冯公公熟谙多长时候了?”
李贵妃轻松地一笑,向侍立品边的容儿做了个手势。容儿便从挂在腰间的小锦囊中抠出两枚极新的铜钱递畴昔。李贵妃手内心托着那两枚铜钱,开口说道:“姐姐,实不相瞒,这几日宫中接连产生的大事,究竟如何措置,叫我实在委决不下。我原筹办把姐姐找来,是想向姐姐讨个主张,在这个非常期间,朝廷中这副担子,本该俺们姐妹两个来挑。俺想好了,如何措置宫府之争,也就是高拱与冯保的冲突,姐姐能有个好主张,就依姐姐的,姐姐如果没有,俺俩就一起去先帝灵前掷铜钱。这两枚铜钱是先帝即位那一年让户部锻造的第一批钱,先帝赐给我玩的。平常碰到甚么难堪事,我就掷这两枚铜钱碰运气。这回我没了主张,仍想如许做。我来之前就筹算好了,这两枚铜钱姐姐你掷一次,我掷一次,钧儿再掷一次,如果三次中有两次是印有‘隆庆宝钞’的正面朝上,我们就把高拱的首辅拿掉,反之,我们就让冯保回籍闲居。”
龙生九子,虽不成龙,然各有所好,各尽所能。诚难能宝贵,都是人间万物保护神也。
李贵妃固然爱听如许的话,但还是谦逊地回道:“一如师父过奖了。”
就在朱衡怒闯皇极门的时候,李贵妃与朱翊钧都身着素服分开乾清宫,合坐一乘舆轿前去宏孝殿。
花厅里方才轻松下来的氛围顿时又严峻起来,一向静坐一旁默不出声的陈皇后,这时开口说道:
“孩儿不累,还是母后操心。”
“记得就好。”
“真是如许吗?”
“在干甚么?”
“贫僧并未过奖,娘娘早就有了观音再世的隽誉,虽深居九重,犹虔诚事佛,每日里抄经不辍。”
“言官们弹劾冯保的事呀。”李贵妃补了一句。
张鲸爬起家来躬身退了下去。望着他消逝在走廊绝顶的背影,李贵妃敛眉深思了半晌,才开口自语道:“一如师父的开释,张先生的揭帖,今儿下午走这一趟宏孝殿,倒真是得了先帝的神灵保佑,找到天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