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出去吧。”
“博老一席话振聋发聩,仆铭记于心,当沉思之。但身居宰辅,惟务从命,一应国度大政,总以得体为是,岂敢为保禄位而怀私罔上。昔范文正公当国之时,深患诸路监司所得非人,便拿来选簿一一核阅,凡有分歧格者,便拿笔勾去,他的朋友规劝道:‘一笔退一人,则是一家哭矣,请公笔下包涵。’范公答道:‘一家哭,比之一起哭一郡哭,哪一个更令人痛心?呜呼,我既身居宰相,当以天下为公,岂能怀妇人之仁,为一家哭而滥发慈悲。’范公此等正气,足以震慑千古。仆觉得,唯其如此,才是宰相的襟抱,才气担当起宰相的论道经邦燮理阴阳的任务。盖政事顺则民气顺,民气顺则六合之气顺,六合之气顺则阴阳有序。六合人之极,报酬主,一国之政顺与不顺,查验民气便可得知,但是欲使民气顺者,官也。如果百官一个个怙势立威,挟权纵欲,恶人异己,谄佞是亲,于所言者不言,于所施者不施。其直接结果,就是皇上的爱民之心得不到贯彻,老百姓的痛苦得不到疏导吁救。高低隔绝,阴阳不交,民气不畅,呈现了这类局面,身为宰辅不去大刀阔斧除痈去患,而是如范公讽刺的那样为博一个虚假的官心,而极力推行妇人之仁,那国度之柄庙堂神器,岂不成了好好先内行中的玩物了吗!”
陆立德与杨博同是山西老乡,没有这一层扯得上的干系,陆立德也没有来由死乞白赖地求见。他晓得时候紧,也就不绕弯子,单刀直入答道:
“咱六科廊的言官但愿博老能奏明皇上,我们的京察改由吏部与都察院主持。”
三公六十余。
杨博皱一皱眉,独自说了下去:“老夫待罪宦海,已经四十五个年初儿了。亲目睹到了翟銮、夏言、严嵩、徐阶、李春芳、高拱六位首辅的下台与下台。老夫不想在这里批评他们柄国在朝的功过是非。老夫只想说一点,他们下台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皋牢民气,这一点几近无一例外。像严嵩,谁都晓得他是个大奸臣,但是他一下台就叨教嘉靖天子,给两京官员进步折俸的比例,官越小获得本质俸越多,让两京官员对他戴德戴德。另有徐阶,甫一上任,就大平冤狱,大凡因进忠告而被嘉靖天子定罪的官员,死者昭雪封谥,生者加官晋爵。阿谁在大牢里整整坐了两年的海瑞,就是得徐阶之力而出狱,不但昭雪,并且还从一个六品的户部主事一下子晋升为四品的姑苏太守。仅此一点,士林清议就对徐阶非常无益。再说高拱,他固然脾气躁急气度狭小,但除了整一整徐阶的几个亲信以外,对绝大多数官员,他还是优恤有加。比方说,对那些当了尚书多年再也没法晋升的老臣,他向隆庆天子请旨分外颁赐,不是晋为太师就是晋为太傅,这些勋职都是虚衔,但有了这个虚衔,就同你晋升大学士一样,由二品变成了一品。俸禄拿到了顶级,一年多了几百石粮食上千两银子,并且除了本人,另有常例恩荫子孙,让他一个儿子免了测验就直接进入宦海,当一其中书舍人或太常博士甚么的,这又处理了老臣的后顾之忧。这些个战略招数,既有害于朝廷,又无益于官员。是以高拱固然有如许那样的缺点,却仍然能够稳定政局,初创一呼百应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