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的印,明天,咱让捧印寺人盖上的。”
“真的?”玉娘面露欣喜。
他待我究竟是真来还是假……
冯保朝张居正挤挤眼,恭维道:“张先生经纶满腹,言必有据,说的话句句在理。”
“老爷你是大人物,不晓得小老百姓过日子的艰巨,”玉娘解释道,“扬州城里地痞地痞多如牛毛,这些人三五成群到处揾食儿,能抢则抢,能讹则讹,谁碰上他们,不死也得蜕层皮。叔叔家饱受这欺诈之苦,是以想着找个官府背景,让那些无常鬼二混子不敢登门。”
今儿个是六月初九,又是个“吃经筵”的日子。大内文华殿,为经筵停止之地。前年万历天子初即位时,李太后听了冯保的建议,要趁小皇上出经筵而装修文华殿。当时因国库匮乏,张居正力陈不成。此事担搁了一些光阴,一年后,国库渐有充盈,张居正便主动提出装修文华殿。客岁冬至歇讲至本年春分这几个月时候,文华殿补葺一新,殿前与殿后两座门头上各添了一块匾,前殿门匾四个字:
却说本日进讲的讲官,乃翰林院侍读学士于慎行。他是隆庆二年进士,这一年的京试主考官是张居正,按士林端方,这一年统统登科的进士与张居正都存在师生干系。于慎行学问品德都很不错,是以很得座主张居正的喜爱。张居端庄心为小皇上挑了六名讲官,于慎行列名此中。于慎行本日进讲《论语。微子第十八》中的第十节:“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这短短三十几个字,于慎行旁征博引,举偏发微,音韵铿锵地足足讲了一个多时候。当刻漏房值班火者举着“巳”字牌蹑手蹑脚进得殿来,将殿门右边铜架上“辰”字牌换下时,殿外便传来三声清脆的鸣鞭,这是大讲结束的信号。鞭声一停,于慎行当即奏道:“臣于慎行进讲结束,有污圣听,实乃惶恐。”小皇上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了一句:“给赏钱。”便见一名寺人双手托了一个装满了金珠银豆的木盘从凡墀下走到殿中,将木盘一倾,金珠银豆滚了一地。顿时,只见众讲官展书官侍书侍读一干词臣,都一拥而上,扑到地上争抢犒赏。这也是故事,约莫从永乐天子开端,每逢经筵,对讲官的犒赏,都是把事前做好的金珠银豆撒到地上,让讲官们去抢,这行动虽有失斯文面子,但因是皇上所赐,讲官们莫不以争抢为荣。
看他的衣衫儿整也不整,
“这个,小的也很迷惑,”游七觑了张居正一眼,回道,“这积香庐,并不是普通人进得来的,是谁把动静透给玉娘的?小的猜想,必然是邵大侠打通了积香庐里的人。”
“你们谁见到汤显祖了?”
现在,在锦幄里,小皇上接过内侍递上的温热的银耳羹,亲手调了调,然后双手递给张居正,恭敬言道:“先生请用。”张居正起家称谢,接过银耳羹一小口一小口咀嚼起来。小皇上本身也品了一碗。内侍清算碗盘退出锦幄后,小皇上问:
春雨秋风过石桥。
万几清暇 瑶编拆阅惜三余
奉和玉娘消夏诗五首
“你叔叔一个小买卖人,守着本分就是,何需求凑趣官府。”
“你叔叔?你另有一个叔叔,我如何不晓得?”
六月荷花别有春。
“先生所言极是,”小皇上顿了顿,瞄了冯保一眼,又道,“朕明天写了六幅字,想赐给六位讲官,先请先生一看。”
玉娘用《挂枝儿》的调子唱出,顿挫情调中掺着些许哀怨,加上吴侬软语本就温婉可儿。张居正听过,蹙紧的眉梢总算又伸展开来。他信赖玉娘这是至心透露,不由得对她又添了几分垂怜,饮了一盏茶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