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葫芦。”冯保垫了一句。
李太后进步嗓门儿问道。为了今天下午的会晤,她特地换了一件制作讲求的九凤翔舞的绯红锦丝命服。戴在头上的凤冠,也是珠光摇摆。脸上薄施脂粉,更是傲视生姿。张居正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看,顿时感觉这位一贯冷峻端庄的年青太后,今儿个却显得特别娇媚。固然他感到李太后一双丹凤眼正谛视着他,他却不敢正视,垂下眼睑,粉饰地清咳两声,答道:
“礼品?”李太后一愣,“啥礼品?”
“皇上另有事交代哪。”
因救了章大郎一条命,冯保稳稳落下了邱得用的情面,是以这会儿表情非常畅快,见李太后咨询定见,忙答道:
张居正欲言又止。冯保的脸上又浮出刻毒的笑意,逼问道:“张先生,如果有人要嚼舌头,说太后如何如何的,你如何答复?”
“这建议甚好。”李太后眼波一闪,又问,“参与经筵的讲臣,都物色好了?”
“啊?”
“启禀太后,您不是另有事要问张先生吗。”
“烦请张先生,替咱作个序。”
“臣哪敢健忘,”张居正抬眼看了看坐在御座上的朱翊钧,充满密意地说道,“明天,我给皇上带来了一件小小的礼品。”
“都城紫云轩印行一千本《女诫》,必定受人教唆。言官们人手一册如获珍宝,其表情不言自明……”
“谁?”
“这个,光说说不清楚,得树模。”张居正想了想,又说,“皇上身边不是有两个小内侍吗,让他们出宫,找两个妙手学一学,再归去教给皇上。”
“张先生为何要投鼠忌器?你且秉公而断。不然,六科廊那帮爱嚼舌头的言官,又有进犯咱的话柄了。”
“啊,恰是。”李太后浅浅一笑。此时,偏西的阳光照着她肩头的霞帔,显得格外光彩夺目,她瞟了一眼冯保,问张居正,“张先生,传闻胡椒苏木折俸一事,都城里有一些风波?”
“这是批评太后干政呢,另有阿谁伍可,扯谈甚么男变女,说这是阴盛阳衰之兆,真是狗吠日头!”
“启禀太后,臣当失职尽责,不敢有涓滴懒惰,把首辅分内之事做好。”
“太后为天下母范,有深沉广博的爱子之情,却绝无一星半点干政之心。是以,臣冒昧建议,那些心胸鬼胎之人,不是操纵《女诫》来做文章吗,干脆,太后以本身名义,颁旨内经厂印行五千本《女诫》,赐给两京及天下各府州县衙门,看他们另有何话说。”
“回皇上,臣近些时,一是就京察之事,与各值事衙门筹议,听一些部院大臣的建言咨议,二是为皇上物色讲臣。”
几个小内侍抬了食桌出去,云台内复归安静。李太后的情感也稳定了下来。她看了看御座上的朱翊钧,这小皇上,只要母后一开口,立即就如释重负,仿佛再没有他的事儿似的。这时候他歪着身子,一条腿曲起来蹬着御座的扶手,李太后朝他一瞪眼,别人还挺机警,晓得母后这是在指责他,忙放下腿,端方身子,又从袖筒里摸出纸条来,拣了一张念叨:
张居正与冯保几近是同时起家答复,看着这宫府两相一副谦恭之态,李太后心中甚是舒坦。她情不自禁说道:
“你俩都是先帝遗言中的顾命大臣,钧儿虽贵为天子,但毕竟只要十岁。以是,紫禁城内的事情,冯公公要想精密,把皇上的家管好。而国事天下事,就要有劳张先生经心运营了。”
张居正不知冯保问话的企图,是以机灵地反问:“冯公公,东厂对这件事勘查的结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