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是个大费事事了!”廖均双眉舒展,叹着气问,“现在,这章大郎在那里?”
“这么说,章大郎犯了命案?”
“事涉朝廷奥妙,一旦让人晓得了,本官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廖均怕舅甥两人这么争下去白迟误工夫,在一旁提示道:
邱得用的肩舆刚在轿厅停稳,早有人通报了出来,挂都批示佥事职衔的北镇抚司堂官林从龙从速出来驱逐。邱得专内心急得猫子抓要见章大郎,却又不得不先与林从龙对付几句。他跟着林从龙进了花厅,坐下说道:
“娘舅,那我们走?”
“让章大郎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让他们找不着。”王篆眼中闪着贼亮的光,滑头地说道,“再大的事也是一阵风,一年半载风头过了,大臣们的情感也停歇了,到当时章大郎再出来,保准就没事了。”
“王大人,你猴急马急地找咱来,究竟有何事?”
廖均心蓦地一缩,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了,问道:“甚么大事?”
惜薪司属于大内二十四衙门之一,其统领的几个炭厂柴厂均在北都城中,因为触及这几个厂子的治安保卫,以是王篆与廖均有了联络,来往既久,也产生了一些友情。比方说,王篆每年都会帮着廖均偷偷卖一些大内公用的红箩炭或御膳房公用的片儿柴,赚上一笔昧心银子。这中间天然也少不了王篆的好处。这类换手搔痒的事做多了,两人天然就成了“哥们儿”。邱得用任乾清宫管事牌子后,廖均曾暗里对王篆讲过邱得用是和他一起净身入宫的“同年”,几十年相处下来,干系极其和谐。他要先容王篆与邱得用熟谙,让邱得用得便帮着他在李太前面前美言。王篆点头应允,只是因为忙,才把这事儿搁下了。现在他决定走一步险棋,让廖均去找邱得用。因而派人去找廖均,扯了个治安上的由头,让廖均速来红箩炭厂中间的一家茶社里相见。
“好吧。”
“但是,此次出了性命。章大郎追打户部观政金学曾,储济仓大使王崧上去解劝,被章大郎一掌推跌在地,摔碎了后脑骨,当时就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北镇抚司与红箩炭厂,都在东城区,约莫只隔七八条巷子。若走得快,小半个时候都花不了。这大内的轿班练习有素,把个肩舆抬得又快又稳,不知不觉已穿过了六条巷子,再过一条约半里路长的纸马巷,就到了红箩炭厂。眼看快到了目标地,邱得用一向收缩的心才渐渐败坏,刚说揉揉疲惫的眼睛,俄然听得身后传来喧华声,他翻开轿帘扭头一看,只见背面的那乘肩舆被一群皂隶围住了。贰内心一急,大喊一声:“停轿!”
“邱爷,时候不早了。”
“为何?”
“恰是。”
“气人,气人又如何样?”邱得用没好气地数落,“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这是古训!”
“那,我们就去吧。”
“廖公公,事不宜迟,你还是去会邱公公,务必抢先一步,把章大郎安然转移。”
“去哪儿?”
廖均眸子一闪,巴巴地望着王篆。
“这个咱不晓得,小的只是受命行事,公公你看,咱这里有抓捕章大郎的驾帖。”
“我奉告你吧,就是邱公公的外甥,阿谁北镇抚司的粮秣官章大郎。”
说话时,邱得用已跑到跟前,把一双雁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小校,气喘吁吁地说:
“娘舅,你不是李太后跟前的第一大红人吗?”
“上午你干的功德,”邱得用又骂开了,“胡椒苏木折俸,又不是你一个衙门,你伸甚么头?”
邱得用寻了个由头回乾清宫请了两个时候的假,然后与廖均坐两乘大内公用的四人抬杏黄轿如飞地出了紫禁城,不消半晌就到了北镇抚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