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得闻溪心沉死水,冰冷砭骨。
曹嬷嬷带着阿黎来请老太君去给闻溪做主,可殷老太君手里的念珠不但没有停下,反倒是拨得更快了。
木槿带了两个宫里的嬷嬷,门房晓得她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实在也不敢禁止。
阿黎不肯,扑通跪倒在老太君身前,“老祖宗,阿黎是您看着长大的,求您看在阿黎的份上,去救救闻溪女人吧!她实在太不幸了……”
闻溪深吸了口气,却感觉从口中一向凉到胃里,她现在这般死不敷惜,可薛老和阿梓不能受她连累。
她缓缓低下头,弯下荏弱的背脊,把身材蜷成一团,艰巨地将碗向前平举,跟街上乞食的人普通。
殷太君缓缓睁眼,眼眶已是通红一片,“按理,不该见死不救,可老身是外命妇,太子妃是主子,为了她沐闻溪,不能把全部将军府搭出来。”
暗淡的天空甚是无情,雪下得又慢又轻,闻溪一手抱碗,一手艰巨地向院子里爬,她红色的里衣沾满了空中泥泞的雪水,湿冷地黏在身上,北风一吹就透辟心骨。
“这是将军府,你们欺负人还欺负到别人家来了?我们女人病了,服侍不了娘娘。并且少爷离家前叮嘱过了,谁都不能扰了女人静养,木槿女人请回吧!”
老太君把阿黎扶起家,悲深切切道,“中间那院子,已经不再是镇远侯府了,那是皇家的处所了,我们甚么都做不了。若闻溪挺不过这关,老身做主,以贵妾之仪将她厚葬就是了……”
天气暗淡,零散飘着雪花,空中更加湿滑,太子的车辇只能渐渐往回行驶。
闻溪现在连眨眼都嫌吃力,怎另有力量去理隔壁院子的差使。阿黎把药碗一放,梗着脖子就出去怼人。
“皇兄留步……咳咳……殷将军本是要为臣弟举荐神医的,可说是皇嫂伤了腿,那神医现正在镇远侯府……咳咳……臣弟这几日……实在辛苦,还请皇兄行个便利,准寅礼去拜见神医……咳咳咳咳……”
身材越来越冷,若不是冻得刺痛难忍,闻溪早就昏迷畴昔了。
曹嬷嬷心下一惊,忙把人扶起,出来请老太君示下。
听到梅湘凌提薛老,闻溪眼中忽地亮了亮,她只剩下气音,微小说道,“师父夙来对病患经心,娘娘的伤势应是稳住了,且师父的药斋离此处也不远……”
“奴婢……拜见太子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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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救救闻溪女人吧,太子妃的人把她架走了,人还穿戴单衣,她……她才方才滑胎!”
“唉~还是本宫小瞧了闻溪女人。没想到,女人这般好福分,竟能怀上殷将军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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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木槿一把将阿黎扒拉开,身后两个嬷嬷就冲进书房,生生把闻溪从榻上拖拽下来。
木槿翻了个白眼,用胳膊肘一拐,重击了阿黎胸口,疼得她一个趔趄向后摔去,再抬眼人已经被带走了。
梅湘凌揉了揉额侧,淡淡道,“本宫嫁入皇室实在不轻易,如果能为殿下诞下皇嗣,便不至于整日苦思不得安寝……”
闻溪被带到梅湘凌面前,站是站不住了,只能勉强撑住身子,跪坐堂前。
木槿向来不会等闲就被打发了,嘲笑道,“啧啧……一个主子,还真拿上乔了?莫说怀着孩子的时候,她就是个没驰名分的贱婢,现在这胎没坐住,那就更算不得甚么了。我们娘娘已经很客气地让我等来请人了,别不识汲引!”
阿黎被木槿拦住,跳着脚哭喊道,“你们停止!女人方才滑胎,身子不能受凉!你们把人放开呀!”
庆帝下旨,祈年殿的事不准宫中人再提,殷煜珩奉旨带二皇子去城外虎帐安设,太子黑着脸筹办出宫,却被四皇子赵寅礼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