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登上城墙，她便感遭到了一阵炙热的视野，她目光往下，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乌黑冷萃，尽显张扬尽情的眼。
王氏稳住情感，见蔺荀神采冷酷，开端揣摩他的来意。
“我已经往弘农去了信，待不久后她们返来，你们便过礼罢，如此也算是了结你阿兄一桩心愿，想必他在地下也会欣喜。”
“阿姊！”
“阿瑶已为你考虑至此，你竟还不肯？”
他一挥大氅，翻身下了马。
王氏一愣，神采哑忍而痛苦。
这世上从无白吃的午餐。
何况，此子与他们汝北国之间还隔着那样一桩旧事。
虽说燕侯蔺荀用了近三年的时候，终究将那些天杀的胡人摈除出中原，可这满目疮痍的国土，再也不是之前的阿谁大魏，他们汝北国，也难复以往的赫赫威风，无穷风景。
“如果本日我迎娶的是旁人，阿姊让我兼祧两房，我别无话说，但唯独是她……我毫不承诺。”
蔺荀眼神忽而变得阴沉。
蔺荀自五年前洛阳向她求亲受挫以后，对于男女之事便一向看得极淡，此前阿妩同王邈有婚约在身，以是蔺容曾隐晦提及让他纳兄长遗孀殷夫报酬妇，为兄长持续香火之时，他并未回绝。
蔺荀摆手扬眉，姿势闲适得很，“举手之劳，不敷挂齿。”他让人翻开车帘，暴露内里尚在昏睡的汝南王刘巽。
现在看来，此事公然另有内幕。
阿妩握紧王氏的手，语气虽怒，却也无可何如，“今时分歧昔日，阿娘，兄长在他手里。”纵使前头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去。
她语气忽变，态度非常倔强，“你不要忘了阿瑶和阿胭。”
“不必来日。”蔺荀俄然扯唇，暴露森森白牙，“蔺某本日前来，本就想向太夫人讨要一宝。”
这燕侯蔺荀明显来者不善，若敢欺负她儿，她就是拼却性命不要，也要护住她。
汝南与洛阳相距甚远，据闻前些日子燕侯还在蓟城，他千里迢迢南下于此，总不成能是特地为积德事而来。
“甚么蛮夷不蛮夷？前几年比年战乱，死了多少人？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乱世里结成佳耦者更是数不堪数。便是那些自夸高贵的世家亦是如此。”蔺容眼神俄然沉了下来，“以往提及此事，你不也没辩驳，现在为何不肯了？”
“开城门。”城下，玄衣玄甲的男人言简意赅说了三字。
蔺容一怔, 张了张口, 哑然无声。
现在汝北国为王的是刘巽，他唤王氏一声太夫人倒也普通。
蔺荀眉峰蹙得愈紧，神采非常丢脸，“长姊，我说过, 此事与她无关。我的事我自有定夺，我敬你重你，望你莫要让我难堪。”
但蔺容总感觉他的阿弟并非是那种迷恋女子色彩的陋劣之人。
可现在为了她，他竟是连阿胭都不顾了？
“阿姊可知，五年前，我与她身份天差地别，为何我会开口向汝南王求她？”
“我初闻阿瑶提起你长兄拜托之事时，也感觉荒唐。可这么些年下来，阿瑶的为人我瞧在眼底，她实在是个顶好的。我此前便同她提及此事，她言你还未娶妻，若先纳她入门，待今后你结婚之时，必定会让你的妻室不喜，她唯恐你与你的夫人生了嫌隙，故而便言等你娶妻以后再迎她入门。”
谁知阿妩提了裙便往前，王氏拦住她，“娇娇，不当！”
他眸色幽沉，定定凝睇着她，眼底深处是铁骨铮铮, 杀伐判定。
……
王氏心机凛住，紧着拳头道：“本日之事，实在感激不尽，他日……他日燕侯如有所求，我汝北国定会经心极力，以报本日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