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太后倒是打得一手极好的快意算盘。
她思忖半晌,垂眸看了一眼沾满泥星的衣裙,这衣服糟污成这般模样,看来是不换不可了。
言落, 卢太后不动声色的拿眼角余光去瞧她。
桂妪闻声上前,赴这类宴会,贴身侍婢手中都有备用的衣裙。
她盯着阿妩瞧了半晌,似要从她面上瞧出马脚来。
太后语带可惜,眼底似有暗潮澎湃,迎上阿妩的目光,“你说,是不是?”
阿妩走后,卢太后眸光微沉,唇畔笑意渐浓。
然,不等阿妩回应,就听一阵娇柔的声音由远及近。
公然,卢太后抬高声音,附耳又道:“阿妩, 你实话奉告我, 燕侯他……真的待你好么?”她目光灼灼,眼瞳里似有种莫名希冀, 瞧得直叫民气头发毛。
阿妩少时非常我行我素,当年汝南王在时,以她的身份荣宠,也无需看人神采。她若不喜之人,任人说破了嘴皮子,她一样冷眼相待,但她若对人生了靠近,便非常慷慨漂亮,凡是手里头有任何好的都会想着对方。
阿妩这一跤摔得委实不轻,手肘和膝盖都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可导致他跌倒的祸首祸首乃是当明天子,他方才也已道歉,且他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她如何能同她计算?
此为防盗章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阿妩心中本就奇特,听闻卢太后这番话后,愈发坐实了卢太后的不轨之心。
这洛阳宫对于平凡人来讲,或许弯弯绕绕,好像迷宫。
“你来得恰好,先带阿妩去换身衣裙,旁人办事,自比不得你稳妥。”转而又对阿妩道:“至于三娘她们,待你换了衣裙再见也不迟。”
因她的伯父南阳王夙来宠她,他初为帝时,经常宣阿妩进宫,借着各种名头犒赏于她。
先前他们汝南遭难,王氏向朝廷求救,她与二兄差点堕入绝境,可太后与魏帝二人却一起装死,不闻不问,态度非常了然。
阿妩心中也对这个伯父非常恭敬,是以她投桃报李,常常入宫,总会给伯父的嫡子刘矩带各种希奇的玩意儿。
好久未见,甚是驰念?
当是时,太后身边得力的秦妪自远处而来,躬身一礼,“太后,三娘子等人已至,是请她们至此,还是先在外等待?”
卢太后神采有些生硬,却还是忍不住再次摸索,她伸手掐下枝头盛放的花儿,喃喃道:“阿妩,你瞧这花开的多娇多美,此花本该长在南边,现在被移栽至了此处,大要瞧着的确非常风景,可即便被种在了御花圃,终归不是生在该长的处所,是活不长的。”
车内虽算宽广,但毕竟空间有限,二人又是并立而坐,行进时车身偶有颠簸,阿妩便难以制止地会与他有些身材摩擦。她很不安闲,只好借机扶住车壁稳住身子,尽量制止与他有过量的肢体打仗。
阿妩面色凝住,抿唇不言。
阿妩端庄心全意应对卢太后,并未重视到刘矩忽到了她的身后,正迈步欲走,谁知裙摆被踩中,不由一个踉跄。
刘矩一愣,眼睛对上阿妩,眸含惭愧,“华容姊,朕方才走了神,朕……并非用心。”
太后快速睁大眼,只觉心口一滞。
“矩儿,你这是何为?!”刘太后俄然疾言厉色,“还不快些同你阿姊报歉?!”
可若说是她哄得蔺荀下的号令,她打死也不信。
阿妩到来之前,卢太后笃定就算蔺荀娶了她,最后也必定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阿妩这副神情落在卢太后的眼里变成了哑忍,她心下大喜,语气里的疼惜拿捏得极妙,“好孩子, 哀家知你夙来眼高于顶, 此番嫁了燕侯心中自有各式委曲……只是, 哀家与陛下现在手无实权, 就算故意替你做主,也有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