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沉吟着,就让人去取了剪子跟纸来,没一会便剪出个小小的纸人来。小人儿一手拿笤帚,一手拿簸箕,模样古里古怪。连二爷盯着看了几眼,道:“像院子里的小丫环扫地!”
若生看着,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若生定睛看去,荷叶包的,皱巴巴,色彩灰绿,应是去岁晒干了存储的。因存得好,这会嗅着另有股淡淡的暗香。她抽抽鼻子,问:“这是甚么?”
他厥后,成了谁?
五女人一听愣住了,倒是有些难堪起来。
可方才让他着了鞋子,他就不乐意,这会更不肯意了,皱皱眉道:“怕甚么!”
连二爷将脚上木屐一脱,长腿一迈,吧嗒吧嗒就往里走,怀里还抱着点东西。
搁了宿世,若生铁定摔了琴拂袖就走,可现在老诚恳实听着只觉忸捏不已。
朱氏在旁笑着说:“二爷一早叮咛厨房特地做的。”
这人间,就仿佛向来也没呈现过一个叫玉寅的人普通。
颜先生留在连家担负西席,少爷教,女人也教,只传授的东西不尽不异。男丁们将来是要了局走宦途的,学的是大事理,女人们学的则不必如此晦涩,除却读书认字写诗作赋,闲暇时也跟着学些琴棋之技。
因雨一向不断,若生也就赖在床上没有起家。谁知这雨一下,就下了两天两夜。间或下一些,时而又滂湃落下,却总不见停歇。颜先生传染风寒,这课也就临时停了。
若生收了手,仔谛听了一曲,也不吝歌颂,夸她弹的好。
若生闭着眼侧卧着,满腹苦衷,翻来覆去地翻搅着。
幸亏这课上一日歇一日,翌日不必开课,也就不必会面。
颜先生见状抚了抚胡子,也就背过身去讲起了书来。
朱氏就跟在他背面,见状急了:“二爷您别光着脚,地上湿气大!”
风一吹,纸人就摇摆起来,两只小手一动一动,仿佛真的在扫些甚么。
他就从怀里取出个包成一团的东西来。
吃了一只腿,连二爷眼巴巴瞅着第二只,想了想却塞给了若生。
“怕您冻着了呀……”朱氏还真顺着他的话正端庄经答了。
耳畔是淅沥沥的雨声,廊下早已湿透。她俄然闻声有人踩着湿漉漉的空中仓促而来的声响,听了半晌,她就笑着展开了眼,能这么在桂花苑里走路的人,除了她爹还能有谁?
“五mm嫌同我一道听课背上窜冷气,那就归去吧!”若生笑眯眯的扭头看她,“大不了转头跟几位弟弟一道来听就是了!”
往年春雨贵如油,本年却下成了瓢泼大雨,哗啦啦从夜里响到了天明,仍落个没完。
颜先生也不敢说她没有天赋,只说练吧练吧,勤能补拙。
彼时正逢隆冬,经常大雨如注。他们住的小院子破败陈腐,外头下大雨,屋子里就下细雨,湿得不成模样。若陵那孩子不喜好下雨,就总缠着问,娘甚么时候出太阳,问过又来问她,阿姐,阿姐,太阳呢……
到了午后,世人又跟着颜先生练了半日琴。若内行拙,一曲未曾弹完,颜先生已评价道,魔音穿耳……老头子点头晃脑地说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仿佛这四字已是留了天大的情分了……
连二爷一起跑来,就是为的同她一道吃,早已垂涎三尺。因而一家三口就围坐在炕上听着雨声吃起了烧鸡,再点一壶茉莉香片,倒像是若生梦里的场景。
但这名原就是云甄夫人赐的,底子不是他们的实在姓名。
抱着如许的动机,在世人眼中一贯非常怠惰的若生愣是冷静将几册书给囫囵翻阅了一遍。
连二爷将东西往案上一搁,三两下剥开去,道:“烧鸡!”